连“祗”字都不太认识的姚欢,却暗笑,白粥里放入海鲜和猪下水,这不就是后世广粤一带的“艇仔粥”嘛。
只是,再放一把花生、几截油条,才更正宗。
此刻,姚欢将傍晚在饭桌上的腹诽,认真地吐露出来:“粥很鲜美,但肉量不够,我觉得吃不饱,下回,你再给配两张羊油饼子,或者两个羊馅儿馒头吧。”
邵清抿嘴,用满满的诚意和深意揶揄道:“你总是很难喂饱。”
姚欢也语带双关地反唇相讥:“哪个身体康健之人,不爱吃肉?”
邵清笑了一阵,起身半靠在枕囊上,由衷道:“我最爱看的,就是你做什么事,都很专心的模样,不管最后吃不吃得饱。”
姚欢抬手揽上那副还未降温的胸膛,仰起脸认真道:“你看,我这样专心,你也这样……嗯,这样威猛,为啥我们还是没有……你是郎中,要不给我开几副药试试?”
不待邵清搭话,又嗫嚅自疑道:“开封的暑天,太热了,我一日也离不得冰饮子,一吃就吃到了重阳节。会不会因为我太爱吃寒凉之物,就会有,你们郎中所说的那甚么,宫—寒?”
邵清无语道:“我不是妇科郎中,但在我想来,且不说饮子从喉头到肠胃,早已温热,就算没被焐热,你的脾胃,离你的胞宫,隔得这样远,你平日里多喝几口凉饮子,胞宫就变成广寒宫了?
哈哈哈哈哈……
姚欢乐不可支。
自己这位中医郎君,不会也是穿越的吧?这口气,妥妥的果壳或者丁香园的公号文。
邵清见自己的话,果然有解颐效果,遂将双唇贴上怀里人儿的额头,轻啄温存了一番,才又与她平声静气道:“是药三分毒,你好好的,能吃能喝,在外跑来窜去的,比城里那些禁军还精神,你去抱个药罐子作甚?我确实很想与你有孩儿,但这个,全看缘分。老天给,就给,不给,就不给。你看你姨父和姨母,如今不也是琴瑟和鸣?你看朝堂上下,父子反目的,不也比比皆是?”
姚欢耳听这般春风化雨之言,只觉得自己的欢愉,比方才迎接开疆拓土时,更饱满鲜明。
二人依偎了片刻,邵清见怀中人似并无倦意,瞪着一对眼睛、精神抖擞地欣赏窗外月色。
邵清于是问道:“你若不困的话,我有一事与你说。”
姚欢收回目光:“嗯,什么?”
“今日,简王与我说,官家当初让我去做太府寺的提举,乃张尚仪的建言。简王对此人,很不以为然,用了心怀不端、诡谲自喜八个字来形容她,我问简王为何有这般评价,简王道,说不出细致的缘由,乃自己从小居于宫中、对内廷人心的感悟。总之,须提防她。你在宫中当过两次差,与她打交道下来,可发觉,她有古怪之处?”
姚欢回忆一番,道:“真不曾有此印象。相反,她帮我解过几次围。在宫中,除了仗势欺人的郝随之流,其他的内人们,都挺喜欢她哪。”
邵清犹豫须臾,才开口道:“我提曾纬的名字,你莫膈应。给官家送人参那日,官家赐我绯服,内侍引我去领衣裳时,我候在一处院中树下,正巧远远地能见到甬道上的情形。张尚仪与曾纬同行,这本来无甚蹊跷,因他二人当日应诏商议《神宗实录》之事。但二人分别时,曾纬没有半分行礼告辞的举动。张尚仪是内官五品,曾纬是外官从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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