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料到,顾栖池竟然受宠到这个地步,竟然勾的薄彧和他一起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举动。
这哪里是传言中被人嫌恶的唯唯诺诺的病秧子,这分明是个魅惑人心的狐狸精。
只有顾家的反应在众人其中尤为特殊。
顾成天与耿听浔目光灼热,视线牢牢黏在薄彧与顾栖池交缠的双臂上,心里算盘打得震天响——
这次联姻过后,顾家得到了薄氏的支持,再加上资金的投入,一定会一跃成为东城真正的豪门大族。
顾愿安眼神晦涩,手中的香槟泛出层层叠叠的雪白泡沫,垂下眼帘,难以揣摩清神色。
薄彧面前的顾栖池皎皎若清冷月华,又熠熠若骄阳初升,和过去那个胆小懦弱、闷不做声的人大相庭径,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是在遇到薄彧之后吗,还是遇到薄彧之前?
只有顾予宁眼神阴狠,死死咬着唇瓣,指甲嵌入掌心之中,恼恨地看着眼前这一对亲密无间的璧人。
凭什么?
凭什么顾栖池能得到这一切?!
他分明抢走了顾栖池的所有,父母的宠爱,哥哥的信任,同学的关切,粉丝的追捧……
顾栖池早已一无所有,他是自己的手下败将,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失败者,竟也能凭着薄彧、凭着薄氏逆风翻盘,凌驾于他的头上踩他一脚。
他不甘心。
……
顾栖池倒是没什么心思再搭理顾予宁了,他眸光璀璨,琥珀色的眸子流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好整以暇地观察着薄彧的反应。
薄总的大手依旧压在自己的侧腰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也能感受到对方骨节分明的手传来的炙热温度,存在感格外明晰。
视线之中,薄彧冷淡锋利的轮廓线条有些许软化,他不自觉抿了下唇瓣,好像从其中品出了丝丝缕缕的甜。周身气息滚烫,连带着颈侧与耳根处也晕开一抹绯色。
添了些别样的俊朗。
视线再向下,矜贵的喉结上下滚动,薄彧喉结上那颗红痣若有似无的暴露在顾栖池的眼皮底下。
顾栖池漫不经心地笑了下,收回自己的目光,很满意自己所看到的薄彧。
殷红的舌尖又探出,舔了下唇瓣,好像还能感受到薄彧残留在上边的温度。
唔,下次薄彧这幅样子,就只给他自己一个看就好了,那样的话,他会更满意。
思及此,顾栖池不紧不慢地开口:“薄彧,走吧。”
眸光还不忘掠过脸色铁青的顾予宁,唇角勾起清浅笑意:“这里有一股垃圾的腥臭味,我闻着反胃。”
薄彧眸色幽深,忍着喉间的痒意,很轻地闷哼出声,揽着顾栖池离开了宴会中心。
宴会的另一端,顾栖池端起了侍应生手中的酒杯,猩红的液体在透明的酒杯中晃动,葡萄的馥郁香气在鼻尖攒动,很是诱人。
酒杯被端起,杯口距唇瓣一步之遥,顾栖池的手腕被突兀地抓住。
他散漫地掀起眼帘,撞入薄彧幽深的眸,他的声音含糊沙哑,带着微哑的磁性:“别喝酒,喝多了伤胃。”
顾栖池没动,只抬起左手,慢慢悠悠地抚上薄彧的胸膛,尾音勾人,任谁都能听得出在撒娇:“薄彧,我想喝,就让我喝一点,好不好?”
青年眼周是被水汽蕴出的薄红,睫毛浓密纤长,似乎是觉得这样行不通,不自觉放软了声音,加大筹码:“求你了。”
要命。
薄彧无奈,后退一步,近乎纵容一般地放开他。
得到准许,顾栖池心满意足地将酒水送入喉中,葡萄酒的芬芳馥郁与舌尖碰撞,灼烧的酒精滑过喉头,口感浓郁,极具冲击力。
夏季总是多雨,趁着薄彧被合作伙伴缠住,顾栖池窝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杯接着一杯,尽兴地喝着酒。
天色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浓云自天边滚滚而来,灰白的雾霭染过天际,压过了灯光霓虹的色彩,偶有几声闷雷响起,一阵又一阵闷热的风吹过,燥的人心痒。
先是细密的雨丝敲打地面,雨幕稀疏,顷刻间,大雨滂沱,天地仿佛被连成一片,雨雾青岚。
雨声霹雳,一下又一下砸在窗沿,溅出盛开的水花。
顾栖池头有些晕,扯松了领带,又解开了胸前的两颗纽扣,任由新鲜的空气灌入肺腑,而后呼出一口气。
四下无人,不知打了些什么心思,好像是躲着薄彧一般,顾栖池晃了下神,从另一侧的扶梯之上跌跌撞撞下了楼。
酒店正门口,远处的光影在雨雾之中模糊成绚烂的光斑,风将雨丝吹成斜线,还能听到些许车鸣的声响。
顾栖池仰起头,冷白的指尖从檐下探出,任由雨水洇湿皮肤,淌过五指的缝隙,掀起一阵冰凉。
头顶陡然劈过一道闪电,将天地扯得雪亮,刺眼炫目。
雪亮之下,视线尽头,矜贵冷淡的男人撑了把黑伞,雨水与伞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伞柄微微抬起,露出薄彧锋利冷淡的眉眼,凤眸狭长,鼻梁挺翘,神色意味不明。
昂贵的皮鞋踩过水坑,不急不缓,却踏碎了水面的倒影。
天色越发黯淡,雨势滂沱,噼里啪啦的雨声遮盖住了一切声响。
薄彧在他面前站定,黑伞向顾栖池倾斜,从顾栖池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精致的下颌。
顾栖池:“你是来接我的吗,薄彧?”
薄彧敛下眸,眉眼冷峻,靠得更近,将他揽入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