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是有多患得患失,才会在一醒过来就急忙问她这个问题。
他的眼神充满了紧张,像是生怕听到她拒绝的话似的。
宋湘宁起了几分逗他的心思,故作沉思了片刻才拉长声音缓缓道:“这个嘛……”
“等你伤好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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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说沈诀的伤并不凶险,是有道理的,虽然出了不少的血,但他如今醒过来之后,便肉眼可见地一天比一天气色好。
沈诀醒过来的第三日,已经能够慢慢地下地行走,虽然还会牵扯到腹部的伤口,但疼痛也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为了不让沈老夫人担心,沈诀没有告诉她自己受伤的事情,叫同和在沈府候着,免得她看出来什么端倪。
所以如今,沈诀身边没有个服侍的人,就连练习走路,都只能自己一个人慢慢地拄着木棍。
这一日,宋湘宁才迈进祈祥殿的大门,就看见沈诀扶着长廊的柱子,慢吞吞走着。见此情形,宋湘宁连忙跑上前扶住他,迎着他错愕的目光,调笑道:“让本公主亲自服侍,沈大人,你还是头一个呢。”
沈诀闻言,唇角微微勾起,顺着她的话道:“是我有幸。”
宋湘宁搀着他,沿着长廊慢悠悠地走,洒扫地宫女太监们看到他们这样,眼中并没有露出太多惊讶之色,反倒像是习以为常。
如今,阖宫上下的人都已经知道,公主殿下成日往祈祥殿跑,就是为了去看望沈大人。怕是过不了多久,宫里就又会有一场喜事了。
到现在,只有沈诀还提心吊胆的,担心着宋湘宁会拒绝他。
只要宋湘宁一日没有点头,他的心就一日高高悬着不能放下。
两人沿着长廊走了一圈,宋湘宁搀扶着他坐下来歇息,顿了片刻,开口道:“你……”
“你……”
怎料沈诀也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忐忑。
两人对视一眼,沈诀迎着宋湘宁灼灼的目光,突然有些遭不住,默默别开头,低声道:“公主先说吧。”
宋湘宁也不推脱,直截了当地开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府?”
沈诀闻言,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收紧。
她这是在委婉地提醒他,该离开了?
“三日后。”
其实,就算她不开口问,他也准备在这个时候离开。
虽然住在宫里,能够时常见到她,可是沈府里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处理,他不能再贪恋于此了。
宋湘宁点点头,把手撑在自己身后,双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
“你说,种一棵桃树需要多久?”
沈诀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突然的一问,一时间没有回答。
宋湘宁倒也不在乎,继续道:“我宫里原本是有一棵的,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吃到果子,它就被砍倒了。”
“沈府的院子太空旷了,种一棵桃树吧,这样,来年我们就能吃上果子了。”
沈诀听着宋湘宁的话,眼睛一点点亮起来。
她方才说的,是“我们”。
她的意思,是要与他一起种树,一起品尝果实。
沈诀听到自己的心跳一点点加速,他看着宋湘宁,露出一抹笑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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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下旨给沈诀和宋湘宁赐婚一事,并没有在朝堂之中掀起多么大的风浪,因为沈诀住在宫里的这段日子里,和宋湘宁举止亲密,大臣们早就有所耳闻,心里也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等到宣读圣旨的那一刻,他们心中也没有多么的惊讶。
至于皇上想要让沈诀继续在朝为官的事情,只有少部分前朝老臣反对,大多数人保持中立的态度,并未对此事有过多的争执。
沈老夫人得知这个消息,激动的不得了,第二日就去佛堂上了三炷香还愿。
婚期定在十月,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准备,所以自打接旨以后,诸宜宫的宫人们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宋湘宁反倒是成了闲人一个,就连锦心和言笑都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她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只好跑到皇后宫里,暗示她这一次的仪式不用太过盛大。
毕竟都是成过一次婚的人了,反正都是同一个人,该走过的仪式也都走过了,再重复一遍也只是费时费力。
可皇后却不愿意了,她拉过宋湘宁的手,语重心长道:“我的女儿,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出嫁,不能受半点委屈。”
于是宋湘宁就又回到诸宜宫待嫁,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窝在房间里把她从前看过的那些个话本子翻来覆去地又看一遍。
距离婚期越来越近,这一日,锦心突然抱着个锦盒走过来,道:“公主,这是驸马派人送过来的。”
虽然两个人还没有成婚,可是宫里上上下下,对沈诀的称呼已经从沈大人改成了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