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喜赶紧送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自小启蒙也是学富五车,自然认得柔然文字,快速扫视了一遍之后,神色已经沉得不能再沉。上面的内容清晰明白,是柔然方面写给武安侯的,内容与军备和边境防守有关。
江楼月的声音响了起来:“爹爹一向憎恶柔然人,战场之上杀戮柔然敌人无数,又怎么会和柔然人合谋?这封信颠倒是非黑白……”
皇帝缓缓问:“你说这封信是你父亲从府上搜出来的?”
“不错。”江楼月说:“禁卫军的搜查必定有因,父亲便整顿全府,结果就发现了这封信。”
“既然你父亲整顿全府能发现这封信,为何这封信没被禁卫军搜出来?你们又为何不当时就向朕禀告?”
“因为这封信藏的十分隐秘,禁卫军没有查到,至于为什么当时没有禀报……”江楼月顿了顿,“是我拦着父亲不让禀报的。当时正在风口浪尖上,这封信拿出来就说不清楚了。”
皇帝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声,“你倒是聪明,那为何如今又拿出来?”
“因为江逸雪。”江楼月坦然说:“因为这封信当时就在江逸雪的手上,这也就是后来我与爹爹都再未见江逸雪的缘故。”
皇帝面色微变。
江楼月又说:“江逸雪手上的这封信到底是怎么来的,臣女不敢妄自揣测,但也因为发现了这个,后来诸多事情,爹爹不再管江逸雪的任何事情了。只是江逸雪自幼在目前身边长大,很有些情分,这大半年来,为了江逸雪也是劳心劳力……如今外面流言传的如此绘声绘色,臣女不得不专门进宫一趟,江逸雪虽然是姓江的,但实则与侯府早就是两条心,臣女的母亲又是一向单纯,她绝对不会和江逸雪的事情有任何关系,请皇上一定要明察!”
皇帝抬起眼帘,他看着眼前诚恳认真的江楼月,眼底晦暗不明。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信。
武安侯的情况,他是最清楚的,草莽出生,大字也不识得几个,柔然人竟然这么大张旗鼓的,用柔然文字来和他通信?他能看得懂吗?
可是江逸雪……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怎么会有柔然书信……
皇帝垂着眼睑,陷入了沉思。
这个江逸雪,怕不过是个棋子,那棋子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是大半年前和江逸雪传过流言的谢流云,还是太子?
半晌,皇帝将信慢慢收起,刺客,他反倒冷静下来,没了方才那么怒气蓬勃。
他亲自去扶了江楼月起身:“都说了无数次,你救驾有功,免你跪拜,你却总是记不住。”
他仿佛是个慈爱的长者,对不听话的小辈十分无奈。
江楼月淡淡说:“礼不可废。”
皇帝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视线不经意的扫过江楼月的穿戴打扮,最后落在江楼月的脸上。
紫色纱织,襦裙,这些都是以前无忧最喜欢的,眼前的江楼月,除了眉眼之外,诚恳的态度,不怕死的胆量,都跟他的无忧如出一辙,越看越像。
只不过,江楼月似乎更安静,更沉稳些。
他的心里几乎没什么怀疑,就信了江楼月的话。
因为,如果武安侯真的有二心,这封信绝对到不了他面前来,这封信是江楼月要和江逸雪撇清关系的,皇帝看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