绰号死不了的施布缪施校尉,率三百郑军精锐化妆成了蒙辽溃兵,在昨夜就已经埋伏在了莫州城北不远,一个土岗后的树林里。
今日晌午,他听到莫州城南炮声隆隆黑烟滚滚,就知道战事已起。
“娘的,终于打起来了,弟兄们,快快吃饱了喝足了,瞌睡的就睡一觉养足精神,一旦混入蒙辽的溃兵,到时可啥都不能吃不能喝了啊。”
施布缪中等身材特别健壮,原来曾是韩庚的亲兵,也是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数次,彪悍敢战的拼命三郎,脑袋瓜也足够灵活。
此时的他蹲在地下背靠树干,右手轻拍卧在地下的一匹蒙辽军马,穿着一身从蒙辽的降兵身上扒下来的破衣烂甲,脸上也人为的弄得污七八糟,还真像一个刚和郑军厮杀了半天后的蒙辽溃兵。
不仅是他自己,三百将士皆是如此打扮。
此次智取涿州的军事行动,他们这三百人马,和提前混入涿州的那些细作才是关键。
此战能否一举拿下涿州坚城?就靠他们的这些死士的夺门了。
施布缪看着自己的这三百手下,不知道涿州之战夺门之后,还能有多少弟兄存活于世?
假如陈妍陈将军率领的一千精锐增援及时,就还能活下来一部分,假如陈妍稍一耽误,这三百将士和那些细作弟兄,必会一个不剩全部战死。
到时候,他这个绰号死不了的施布缪施校尉,可就成了死校尉了。
施布缪不是怕死,他怕的是,自己死不足惜,却不能完成韩将军交给他的任务。
那样一来,郑军的将士们,就只能爬城硬攻涿州,死伤也就会数以万计,代价太大了。
因此,施布缪让将士们吃饱喝足养足精神,至涿州城门后就能多坚持一会儿,就更有希望坚持到陈妍的援军赶到涿州城下。
半晌午十分,施布缪从望远镜里看到,已经有少量的蒙辽溃兵,开始从莫州仓皇北逃。
“弟兄们,隐藏好身形,约束战马不得嘶叫,等大股溃兵过去以后,咱们就开始行动。”
三百将士得到军令,各自从怀里掏出炒豆放在手心,让战马贪婪咀嚼,避免了战马的嘶鸣。
又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大股的溃兵接踵而至。
看来,莫州已经被郑军攻克。蒙辽溃兵无法进城,只得绕城而走逃往涿州。
施布缪看时机已到,于是立刻跨上战马:“弟兄们,抛弃干粮和饮水,隐藏好所有我大郑的军械,让蒙辽溃兵能看到的,只许是弯刀和硬木弓。”
此战甚是凶险,可为了混入蒙辽的溃兵,不至于被溃兵发现破绽,施布缪等三百将士,只能放弃干粮和饮水,只能放弃板甲的有效防护,放弃霹雳炮火爆箭等杀敌利器,只能身穿蒙辽军的皮甲,手持蒙辽军标配的弯刀和硬木弓。
这么做,被发现破绽的可能性大大降低,可到了涿州和蒙辽军死战时,没了板甲的防护,没了霹雳炮神臂弓等利器的杀敌,却会更加的困难,死伤也就会更多。
但死士就是死士,为了皇上为了大郑,为了亿兆的黎民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这三百死士,竟无一人有任何畏惧。
蒙辽溃兵大约两千轻骑,已经仓惶驰过施布缪等人隐蔽的树林,后面号炮连声,陈妍已经传信通知施布缪,后面的追兵马上就到,他们可以混进蒙辽的溃兵了。
“弟兄们,出发。”施布缪一声轻喝,然后纵马就冲了出去,转瞬就上了莫州至涿州的官道。
后面没有蒙辽的溃兵看到便罢,即便有,也会被陈妍的追兵射杀。施布缪等人,现在算是蒙辽溃兵的最后一股人马。
可施布缪不能只在蒙辽溃兵的最后,他要冲到溃兵的中间靠后,混入其他的溃兵,把后面真正的蒙辽溃兵,让陈妍的追兵砍杀一些做做样子,免得陈妍的追兵若即若离,被敌军看出破绽。
蒙辽军中本就不全是契丹人,汉人百姓从军的也有不少,因此人员混杂,施布缪等人又神色仓皇装的极像,加上现在一千追兵逼近,就在蒙辽溃兵的屁股后砍杀,蒙辽军保命要紧仓惶北逃,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了施布缪等人的可疑。
混入蒙辽的溃兵是第一步,很完美。
不被溃兵发现破绽是第二步,也做的不错。
陈妍本就是女人,自然心思细腻,她率领的一千郑军追兵,看起来打马扬鞭像是在泼命猛追,实际上却既不是太落后,又跟的不是太紧,偶尔会砍杀几个因战马体弱落在后面的溃兵。
却总是距离大股的溃兵二三里左右,总是追不上杀不了,可因为距离蒙辽的溃兵太近,却又心有不甘,依然还在拼命追杀。
这第三步,依旧很是完美,没有让只顾逃命无暇他顾,仓惶不安的蒙辽溃兵看出任何破绽。
莫州距离涿州二百多里,等蒙辽的溃兵来到涿州城下,已经到了子夜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