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礼不可废。
上门女婿进府,到大门前的这段距离,骑乘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象征着男方有才有貌,是百里挑一的佳婿。
但要进府门,就得换乘灰不溜秋的小毛驴,这又带着警醒的意味,告诫夫婿终究是外来者,过了府后,要善待人家的女儿,更不可忤逆主家的心思。
小毛驴被牵到跟前,驴身上还故意弄的脏兮兮的。方凌略略有些无奈,还是骑了驴,司仪在前头恭恭敬敬的牵了,唱喏着一些吉利的顺口溜。一时间周围鞭炮齐鸣,欢声雷动,好不热闹。
便在方凌进府的那一刹那,春风得意的目光,无意间看到那个身着绿色长裙,身材姣好,摇曳生姿的少女,登时吓了一跳。
她怎么来了?
身子一颤,惊的身下的小毛驴抖了两抖,发出一声长而尖的驴叫。
“啊嗷呜……啊嗷呜……”
人群暗地里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新姑爷未进府门而毛驴吼叫,似乎不太吉利啊。
对入赘的女婿而言,要进堂堂大府的门庭,并不容易。毛驴行了一百丈停了下来。前头是一个用树枝专门搭好的小门,半人高。这便是进府三道门的第一道了。
“行第一入门礼!”司仪唱喏道。
于是几个宁远府的外戚,胸口别着红花,在门的那边冷笑着,指指点点的鄙夷着。毛驴先进了门,方凌也弯腰钻了进去。
新婿入赘,按大陆的规矩,总是要先被狠狠羞辱一番,提醒他莫要忘记自己身份的。
小毛驴上的方凌又行了两百丈,来到比第一道高了一尺的小门。这一次迎接他的,便是宁远府的年青一代,墨不凡就在其中。不过,墨轻柔却是不在。
“行第二入门礼!”
下毛驴,等毛驴过去,方凌再低头钻过去。
虽然按照礼节也应该不屑的指点一番,众人却没有一个这么做。都带着和善的笑容,尤其是墨不凡,完全没认出方凌正是花魁大赛上胜了自己的家伙,笑的颇为灿烂。
三百丈后,来到第三道门前。
“行第三入门礼!”
第三道门就正常了。高大、端正,用楠木修建的。方凌下了毛驴,大踏步跨了过去。跨过这道门,意味着正式成为大府一份子。前头警醒和羞辱的也够了,这道门,便是真正的欢迎了。
鞭炮声如爆炸一般,从四面八方响起。
墨剑笑呵呵的迎上来,身后跟着一大群宁远府嫡系。进入正厅,里头宾客满座。能在正厅坐的人,都是大有名望实力不凡的。
“孙女婿一表人才,恭喜府主!”
“原来这便是能挡得住青云剑派大弟子的俊杰人物!闻名不如见面,果然人中龙凤!”
在客人的赞叹声中,司仪又大声唱喏道:“吉时已到,请小姐……”
戴着凤冠珠花,穿着霞帔红袍的墨丹清,在两个侍女的陪伴下款款而来。
“我真的要嫁给这个人吗?”
她心里一遍遍的这么问着自己。虽然长这么大,几乎不曾去过太远的地方。但在墨丹清的眼里,天下如此浩瀚,如此美丽。有朝一日,她要走遍天下,踏遍名山大川,一个人自由自在,没有管束,无人干涉。
亲事,正是阻挡这个梦想的枷锁。
何况,在她心底,总得是天底下最顶尖的男子,才配得上自己的。
似乎,这个臭流氓确然是顶尖的。和其他人比起来,明显胜出一筹。再加上这些日子来,他始终中规中矩,也不曾趁机欺负自己。这让墨丹清虽然对亲事仍旧抗拒,却没最初那么强烈了。
新人肩并肩,走到正厅中央,堂上坐着墨剑。这个位置本该还有墨丹清的父母,只是在她出生那年,父母双亡,高堂便只能由爷爷代替。
“请新人行礼!”
司仪唱喏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第一拜墨丹清不情不愿,却还是从了。
到了第二拜时,虽然早就想到这一茬,但真个要向恨了两辈子的仇敌弯腰,仍令方凌有些难以接受。
就在他咬着牙,正要拜下去时,一个清冷悦耳的突然响起。在新人共执同心绳,整个正厅均处在喜气洋洋的境地里,显得那么突兀和不合时宜。
“你真的确定要和她成亲吗?她好像并不愿意,而你,真的可以在这里和她成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