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家吧!我没有不舒服,就感觉身上特别脏,我想回去洗澡。”车子开出一段路以后,樊辣椒说。
“要先去医院检查一下,不花很多时间,检查完了我们马上回家好吗?”
“我说了我要回家,我不要去医院,我要回家你没听明白?”樊辣椒忽然冲我大吼起来,“你来干什么啊?你救我做什么啊?你还是选择了这样,你个笨蛋你放弃我。虽然我知道你选择是对的,出了这个事情你很为难,可是你这样选择我还是觉得生气,我明知道是对的我还是生气……”
樊辣椒抓我,用她的指甲抓我,然后抓方向盘,我立刻踩刹车停在路中间。樊辣椒对我又抓又踢,然后她哭了起来。我没见过,没见过这样的樊辣椒,坚强的她、强悍的她居然也会这样哭,我心都碎了,紧紧搂着她让她靠在我肩膀里。
哭了有十多分钟,樊辣椒终于哭完了,离开我肩膀之前她很用力的咬了我一下,好痛好痛,可是我没敢喊出来,我忍住了,因为我知道这个咬的意义,我们都知道。
“我哭完了,我们回家吧!”樊辣椒说,然后她拿纸巾擦了擦自己的脸,拿起我的矿泉水喝了两口,接着靠在座椅里一声不吭,直到回到了家里都没再和我说一句话,而由于她是闭上眼睛的,脸色异常平静,我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事情。
回到家,樊辣椒立刻找衣服去洗澡,我自己坐在客厅里。
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我们都很痛苦,要分开,这样的分开是无法承受的折磨,对樊辣椒是这样,对我也好不了多少。樊辣椒会自责,因为她会想是她的问题,刚刚她骂的时候就说了!如果是我的问题可能樊辣椒不会那么痛苦,这一切都会过去,在咒骂着我这个混蛋的日子里一切都会过去。偏偏情况不是这样,樊辣椒会怪自己,她会折磨自己,会钻牛角尖,就算我怎么样至少有一半是为了她,她会为这个事情而伤心。
樊辣椒进去半个多小时了,我有点担心她,走到浴室门口倾听里面的情况。
我听见水声,但仅仅只有水声,我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一个人洗澡怎么也会发出一点别的声音。
“辣椒,你还好吗?”我在外面喊,一边扭门一边喊,无奈樊辣椒从里面反锁了,扭不开。
没反应!
“辣椒,你应一下我!”
还是没反应,我很担心,担心樊辣椒做傻事!
一阵疯狂的拍门,喊叫没得到回应,我开始慌了,飞快跑到阳台翻工具箱,找来一只锤子把门锁砸坏。
我看见樊辣椒了,眼前的景象就跟我前阵子看见袁琳在浴室里的景象差不多,樊辣椒亦是蹲在花洒下面,水从她头顶往下冲,她在哭,无声的痛哭,哭的那样凄惨,哭的那样令人心碎。
“辣椒,你别这样。”我蹲在樊辣椒身边。
樊辣椒没理我,她转向了另一边,背对着我。
“辣椒。”我把樊辣椒掰过来,“你别这样,看见你这样我心好痛。”
樊辣椒又转了回去,我再掰她,她火了起来,拿东西敲我,拿的是沐浴露瓶子,在架子上的沐浴露瓶子,举起来往我身上乱敲,不停乱敲。我没有闪躲,任由她敲,一下一下的直到她敲累了,不敲了,扔掉沐浴露抱住我。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紧紧抱住樊辣椒,“你别哭,你一哭我又想哭了,我心都碎了,辣椒,别哭好吗?”我劝樊辣椒别哭,我自己却哭了,眼泪比任何时候都要汹涌,心痛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樊辣椒还是哭,收不住,我自己也收不住,最后我也不劝她了,搂住她,她脑袋埋在我怀里,一下下抽搐,整个身体都在动,仿佛呼吸不过来的模样。
在浴室里,花洒里的水整整流了一个多小时,我搂着了樊辣椒整整一个多小时。她什么时候开始不哭的,我什么时候开始不流泪的,忘记了,脑海里空白一片。我突然间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这种状态是代表一个人绝望了吗?我不知道,可能吧,不重要。
“我哭完了,舒服多了!”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樊辣椒说,然后她站起来,不过刚站起来她就晃悠了两下,想摔,她头晕,我扶住了她,“没事,我要洗澡了!”
“我帮你吧,别在这里洗,到浴缸洗。”
我给樊辣椒洗澡,全身上下每寸肌肤都洗的很认真,先往上面涂上沐浴露,然后轻轻搓,被我搓过的地方都泛起淡淡的红晕。樊辣椒看着我,无论我搓什么部位只要她的视线能够看见她眼都不眨一下,只是她那种目光我不太习惯,因为完全没有一点神采,与过去的狡黠、睿智相比,彻底失色了!
樊辣椒的肌肤,每一寸我都很熟识,除了一道刀疤,做完手术留下的,长长的一道。摸着这道伤疤我视线逐渐又模糊了,我低下脑袋仍然被樊辣椒察觉到,她一句话没说,用她纤细的手指帮我把眼泪抹干。她是那样的温柔,这个女人,在只有我们的环境里她都很温柔,可惜这种温柔即将要画上句号,这是非常残忍的,对她,对我都是。
洗完把樊辣椒抱回房间,轻轻放在床上,然后盖上被子,我返回浴室收拾残局,收拾好以后帮樊辣椒洗了她的衣服,我自己又洗了个澡才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