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边很好,蒋亮也很好,我哥请了专家给他会诊,有结果了我告诉你。”
“嗯!”我发现自己喉咙卡住了,忽然间产生的这种感觉。
“挂了,我要出去办点事。”冰姑姑挂断了电话。
我靠在座椅里,抓着电话在发愣,愣了十多分钟才恢复正常,开车回冰姑姑家。
接下来的两天我都没出门,就在家里,当然我知道外面的事情。
黄小淑的牢狱之灾有了新进展;专家给蒋亮的会诊得到一个好结果;纪若兰离开了曼乔去帮樊辣椒,上市计划暂时来说难度不太大。总之我所知道的都是好事情,值得高兴的事情。不值得高兴的是,天气又变冷了,而且连日来阴雨连绵,我讨厌这种天气。
在家呆了三天,我出门了,再不出门我感觉自己要发霉。
往下的几天,上午我一般会去曼乔,我得给自己找点工作,挥霍过剩的精力。下午我会去黄泥岗找陈才,陈才好忙,好多应酬,毕竟黄泥岗完工在望。有些应酬很好玩,陈才邀我去,我一次都没去,忽然间没有了玩的劲儿。
有时候我会在黄泥岗碰到莫小洁,她总是突然而至,我笑她来查哨,她还落落大方承认。莫小洁和陈才,我不知道他们属于怎么样的一个组合,或许可以说熟识吧,仿佛就是热恋中的丁丁和蒋亮的翻版,双方都大大咧咧无拘无束,经常会做出一些令人喷血的举动,比如突然间要亲一个之类……
迷迷糊糊度过了一个多星期,我开始习惯,习惯每天早上早起回曼乔,呆到午饭过后去黄泥岗,然后晚上吃完饭才回家,回到去一般已经十点。其实我不是没地方可去,我每天来回黄泥岗开几个小时车不是不累、不是不腻。我空虚,从没有过的空虚,突然间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应该干什么。工作吗?仿佛所有事情都有人负责,不需要我亲自过问。旅游吗?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能去什么地方?
当然,我这种生活状态不能告诉冰姑姑,一个多星期没见樊辣椒我也不能告诉她,每当她一提起我就转移话题,我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把那天樊辣椒拉我进民政局的事情告诉她。
“明天我去看艺术展,伦敦,在上次碰见你那个博物馆。”和冰姑姑通电话的时候,她说。
“哦。”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其实喜欢到处走走。”
“你和我说过了!”
“我问过若玲,她也喜欢这样,只是没有条件,不过她告诉我条件就快有了!”冰姑姑叹了口气,“这两天和她通电话感觉她怪怪的,你见她的时候有这种感觉没有?”
“我……我明天去看看她吧!”
“嗯,你早点睡,我挂了!”冰姑姑又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我仍然早早出门,买早餐的时候我用公用电话给发辣椒打,她接了,我说想见见她,我以为她会拒绝的,没想到她居然会答应,她让我去飞雅。我满脑疑惑,怎么要去飞雅见?樊辣椒与飞雅已经完全没有了关系,飞雅现在属于黄小淑,她想干什么?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开车到了飞雅。回到这个熟识的公司,我心里有股无法表达的情感,有喜好的方面,亦有厌恶的方面。飞雅是我的起点,同时亦是樊辣椒的起点,但我们都在这里栽了大跟斗。尤其是我,苦难都从这里埋下祸根,一切都从这里开始,虽然今天的我活得还算滋润,可是我仍然对飞雅无法真正喜好起来。
和我相反,樊辣椒对这里的一切一如既往,感情深厚。无论是在蓝猫,还是在温州,抑或在曼乔,樊辣椒都是一副流浪者,打游击的心态,她……只有在飞雅才不流浪。她对飞雅的感情是一种对家一样的感情,现在她回来是要回家,是要拿回飞雅吗?我有点担心。
“你好,请问找谁?”大堂的前台问,一个小姑娘,皮肤很白,声音甜腻,笑容可亲,让人看了很舒服。
“哦,我等人。”我指了指休息区,“我到那边的沙发坐坐就可以了!”
前台哦了一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独自在休息区坐着,注意着进进出出的员工与到访的客户。
老实说,在飞雅这么久我第一次坐大堂休息区的沙发,大堂沙发是给来访访客准备的产物,经理级别以下的员工绝对禁止坐,这是当初樊辣椒定下的规矩,我估计保留了下来吧,甚至许多过去樊辣椒定下的规矩都保留了下来。虽然有时候樊辣椒定的一些规矩很惹人非议,尤其对小职员而言,作为小职员当时的我就没少咀咒她,觉得她待人严重不公,把小职员不当人看当狗看。
但是当我自己到了那种高度再往下俯视,我又觉得樊辣椒定下的规矩是非常必要、正确。作为一个领导,樊辣椒的水平绝对超一流,铁腕,眼光独到,深谋远虑。至于公与不公,定规矩考虑的不是这些问题,试问这个世界有多少事情是公平的?公道从来都只在人心,不在人世。
其实我可以上去办公室,应该许多人我还是认识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没上去,感觉有点怪,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