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牧先生这两日确实一直见踪影,直到今晨才离了院子。”黎川虽然低着头,可也听见了刚才苏炎轩手上的动静,特意说的委婉了些。
“走,我倒要当面去看看这牧先生为何不见我。”苏炎轩扔开手里的筷子,冷着脸起身往门外去了。
黎川自是跟了上去。
苏炎轩进戏园子的时候戏台上是戏园子的台柱子苏柳儿,正咿咿呀呀的唱道:“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班主正靠在柱子上看着台下客人的反应,毕竟这柳儿是头一回唱《牡丹亭》,若是搞砸了的话那可有的麻烦,哪知眼一抬就见了只远远见过一面的四皇子。
脚一软,班主心中有些忐忑的上到跟前,“小人给四皇子请安,不知您今日来是听戏还是?若您有想点的,小人这就让人换了台上的。”
“这台上唱的倒也好,暂时便不换了,稍后找人上去来一场《三顾茅庐》,只要能让本皇子满意,旁的事情都好说。”
本是来寻牧原问话,结果只隔着屏风一见牧原,苏炎轩原本的那些不愤便散了七七八八,只得迂回的想了个法子来试试。
班主一愣,随即有些欲言又止,他们这哪里排过《三顾茅庐》,本就不是一脉,能知道已是不易,可看着四皇子这样子也不像是可以拒绝的,这可真是让人头大。
苏炎轩没听着应答的声音,不满的看了班主一眼,“怎么?莫不是本皇子选的这一场,班主这里无人能唱得了?”
“不不不,四皇子放心,小人这就去安排,四皇子上二楼东侧?那边安静些,也没不长眼的去扰您。”班主语气里带了些试探,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惹恼了眼前的苏炎轩。
“这就不劳班主费心,本皇子自会寻好去处。”
心里焦急着,听了苏炎轩的话,班主自然不会执意要留着。
见班主回了后台,坐在位子上上妆的几人都围了上来。
“班主,柳儿在台上怎么样?”
“班主,柳儿……”
班主脸色彻底垮了下来,“先别想柳儿了,四皇子到了,让咱们下一出唱《三顾茅庐》,可这咱们这里哪有人会,如今四皇子在前面候着,且想想如何应对吧!”
“什么?班主,这可如何是好,咱们戏班子刚在京城立足,总不能这就完了?”
“要不先让柳儿停了,咱们一块商量着来?”
连同班主在内的几个人正七嘴八舌的争论,角落里缩着的一个清瘦男子犹豫道:“刘班主,我原在老家常听隔壁戏班子唱那出《三顾茅庐》,要不然我试试?”
这清瘦男子是逃难来的,只是原本住在京城的亲戚遇了事,如今已经不在京城了,就这戏园子原本便是这清瘦男子的亲戚家的,班主知了男子的境况之后便留着他。
只是这男子向来少言寡语,倒是不曾想今日能帮上大忙。
说的是只听的勤了些,可这听的久了多多少少就是能自己唱些的,只是到底不如专门练这个的人功夫深罢了,他们现在这样子,能有人救场就不错了,还嫌这嫌那的做什么?
“罢了,那你就试试吧,也不用太过看重,成不成都是命,要实在不行的话你把那些词儿写下来,我找个记东西快的练一练。”
班主自打男子来这里长时间就没见他换过兴头,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怎么可能放心让他上台。
然时间却是不待人,不等男子点头,前面苏柳儿的声音已经停了。
眼看着没多少时间了,班主一咬牙让男子先去换行头。
牧原听着下面台子上的动静不甚耳熟,却只当是班主新排的,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这唱词怎的这般耳熟?
“牧先生,不知我点的这出戏,是否合您心意?”
苏炎轩看台上做刘皇叔扮相的人已经踏步出来,自己便理了衣袖,缓步踏入牧原所在的隔间。
“四皇子,您这是作甚?”牧原神情淡淡的,端看表情却是看不出什么的。
“牧先生,我也不与您说那些废话,前几日我去您家中时你是在的吧,无论您是为什么不愿意见我,我还是想当面跟先生说几句话。”
台上正到刘皇叔首次被拒,苏炎轩偏头看了一眼,“先生,我点这场戏,想必您应该已经看出我的意思了,不知您可否助我?”
牧原漫不经心的往台上一望,“四皇子,您这意思在下自是明白的,只是恕难从命。”
苏炎轩眼中的阴沉一闪而过,随即笑着亲手给牧原倒茶,“牧先生,这得了诸葛先生对刘皇叔来说是如鱼得水,您对我来说也便是那水,只要您愿意,我便以刘皇叔待诸葛先生那般敬您,如此也不可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