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人……”
只起了个话头,沈意遥又犹豫起来,视线几次落在杜子墉身上,偏一晃而过之后又落去旁处。
似是有些不耐,杜子墉放下茶盏时使了些力,杯盏与桌面碰撞,用清脆的声响让沈意遥回神,“公主这是何意?莫非因为这是东临,就有意来消遣咱家?”
“怎会,杜大人多虑了。”沈意遥有些紧张,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满满一口,咽下去之后才好了些,“我此次前来确实有事情要与大人说,只是总要斟酌言辞,待觉得妥贴了再说与大人。”
杜子墉打量了沈意遥几眼,觉得有些新奇,除去有把柄在他手中之外,沈意遥何曾有过这样好说话的时候,如今这样子,看着还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无妨,公主慢慢斟酌,只是别误了晚膳的时辰就是,咱家住的这地方不比燕王府,顿顿好吃好喝,公主怕是吃不惯,就不留公主一同用膳了。”杜子墉用杯盖撇着浮起来的茶叶,似笑非笑。
沈意遥垂着的那只手又攥紧了几分,终于开口,“离开郦国也有些日子,我……我想……”
话没说完,只是并不妨碍杜子墉明白沈意遥的意思,“公主这是想明白了?”
“……是。”沈意遥声音几不可闻,弱弱应了声。
杜子墉面上浮出几分笑意,“这才像个样子,公主早该明白,旁的地方再好,总归是好不过家乡的,陛下也不曾苛待了您,先前您糊涂,陛下不会与您计较的。”
提及沈天问,沈意遥表情微僵,“是,皇兄何等人也,自然不会与我计较,只是到底是我不对,回去之后要好好与皇兄道歉才是。”
“公主能这样想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咱家还有些事情,劳公主等上几日了。”杜子墉捻着袖袍,满是轻慢,举止间半点看不出对一个长公主该有的尊重。
沈意遥险些要忍不住,只是想起自己的计划,指甲在手心狠狠划了一下,“应该的,是我来的突然,打扰了大人,不知大人还要多久才准备启程?”
“这就不劳公主费心了,只是既然要等,正好咱家在京城附近有个去处,不如公主去小住几日。”商量的话,说出来时的语气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半分听不出商量的意思。
“若是大人不嫌打扰,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恐怕要先与燕王燕王妃打声招呼,否则有些说不过去。”这事情有些出乎沈意遥的意料,却也不是不能接受。
沈意遥应的干脆,杜子墉心中疑虑不由更深了些,从沈意遥说明来意,杜子墉就觉得蹊跷,如今若非知道沈天问一定要见沈意遥,恐怕会设法拒绝她。
“也好,燕王与燕王妃对你十分照顾,现今要走了,说一声也是应当的。”杜子墉话里藏着话,又藏的不深,就差直接将他的意思说出来了。
弯弯绕绕几个来回,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沈意遥记着杜子墉一开始说的话,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便道:“今天就说到这里,明日我拾掇了东西,劳杜大人遣人带个路,我好去住的地儿。”
“好说,好说,那咱家就不送公主了。”杜子墉坐着动也没动,只抬了抬眼皮子。
次日正午时分,沈意遥辞别李昭烟几人,带着清锁与郑朔前往福满楼。
“杜大人出去了,只是走前留了话,公主随小的来就是,昨儿个您刚走,大人就让人去收拾了住处,伺候的人也候着了。”言下之意竟是要清锁和郑朔不许跟着。
这是不可能的,沈意遥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出来,笑吟吟地道:“那便走吧,真是有劳杜大人费心了,待见他时,我一定要好好谢他才是。”
到底这人只是个奴才,沈意遥顾左右而言他,他也不敢明说杜子墉的意思,只好盼着这事情不会惹恼了杜子墉。
……
“怎会忽然回心转意,倒真是有些不对劲了……”沈天问看着杜子墉送回来的信,自言自语了两句,随后随手收起巴掌大的纸,“管她有什么阴谋诡计,回了郦国可就由不得她了。”
“陛下,您的意思是……”将信送来的人抬头,小心询问沈天问。
苏子玉从宫中逃走的事情纵使没人敢大肆宣扬,可知道的人还是不少,这人也是知道苏子玉正和沈意遥在一块儿,才担惊受怕。
然而只见沈天问忽的笑了一下,“告诉子墉,带苏子玉一同回来。”
“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