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是算着时间的,这会儿不至于答不上来,开口道:“那一家人离得远,估摸着还有小半个时辰,我的意思是毕竟这孩子人刚没,咱们也不好太不讲情分……”
“你在同本官说笑?他家孩子刚没,咱们就得给自己找气受,还怎么样就怎么样,最多不为难他们就是了,你以为王爷让人专门过来一趟,是为了给他们求情的吗?”顺天府这些天下来已经对苏楚陌的行事可以稍加揣测,十有八九不会有什么问题,心中想着,也便说了出来。
知道顺天府尹与苏楚陌之间有往来,师爷处变不惊,轻易接受了这件事情,口风一转,答应道:“也好,那就依着大人说的来办。”
不过是调查取证的时间,尚未到最后,就已经听见了门口妇人啜泣之声,回身去看,果真是赵家夫妇二人来了,正互相搀扶着。
原本早上起来看见赵子阳不在家中时,夫妇二人还未多想,没成想还没过多久顺天府就来了人,说他们儿子跳了护城河,淹死了?那谁接受的了,两人急急忙忙就赶过来,几度险些将去传话的衙役甩下。
“阳儿?”
尸体就在院子里摆着,自小将他带到大的双亲怎会分辨不出,赵母当即瘫软在地,赵父也站立不稳的样子,身形看着摇摇欲坠。
顺天府尹到屋内跟人说话去了,师爷记着他的话,上前道:“衙门的人查过了,周围也没人听见动静,应当是赵公子他……自己跳下去的。”
“不可能!”即便心中不愿接受儿子的死讯,赵母依旧在师爷开口时立即开口反驳,“我儿子怎么可能寻思,你们不要乱说,是不是想推卸责任?”
“赵夫人,你您说话要讲道理啊,我们这也是几番查验之后的结论了,您不信的话我们一一去见证人,再去令公子坠湖的地方瞧瞧,好教您知道,我们在这种事情上不可能懈怠。”师爷是同情赵家父亲丧子之痛,可就像顺天府尹所说,也实在不必要因为同情就由着他们说什么。
赵母见师爷笃定,气势一下弱了半截儿,却还是不肯承认,梗着脖子道:“那又怎么样,谁知道证人会不会被你们收买,证据也可以伪造吧,别欺负我们没读过书,我们什么都知道的!”
这可真是,师爷一时有些无语,看了看屋内,吩咐身旁的衙役道:“你去将后堂那几个证人都带出来,人仵作也来,大人若无事了,劳他也出来一趟,宫中来的人该走了吧?”
担心赵家夫妇知道顺天府尹这时候还接待别的客人会生气,师爷将燕王府的人假称为宫中来人,使得赵家二人不敢随意开口置喙。
……
议罢朝事,皇帝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顺天府尹问道:“听说昨儿出了桩案子,正好今日大家都在,你说来也叫大家分辨分辨。”
近几日皇帝身子变差了些,也开始爱听些八卦,无意间听人说了赵家的事,又深知传言不可信,专门在早朝上问了出来。
顺天府尹自然将事情照实说了,上前道:“进士名单下来之后一位姓赵的考生看错了名字,误以为自己考中进士,家中长辈也已悉数知晓,官方文书却迟迟不到,父子二人……”
“还有这样的事?”皇帝听了很给面子地追问,毕竟见过了花钱收买考生的,冒名顶替的,各种各样都见过了,这忽然出来一个真是搞错了的,未免格格不入了些。
“微臣不敢有半句虚言,如今那考生的尸身还在顺天府停着,他家中人不愿承认他是自己投湖,非要顺天府给个交待,微臣,微臣实在头疼的紧。”照着苏楚陌的提示,顺天府尹将事情说完之后又卖了个惨。
皇帝原先看着还想追究顺天府尹的责任,一听他这么说,又觉得赵家人怎么闹腾着也是不妥,训斥的话就没说出来,只道:“那你就让人去查,既然他们说夜里有人去过他家的痕迹,那便顺着痕迹找就是了。”
听出皇帝的意思,顺天府尹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先前便说了,正因为死的是一名举人,这事情才不好处理,如今皇帝对也是也是先拖着,过段时间不了了之,那便不用担心了,只要控制着事情不被闹大就好。
事情一拖就是大半月,直至从东临出发的一批人已经到了蛮荒。
有神女在,肖庆轻易就能知道李昭烟这边的计划,自然早早让人在城外等候,一见着几位考生就将他们接进府里。
“肖大人?”
说来也实在是巧,这次的考生里就有一个是原先赵州郡的,机缘巧合见过肖庆,竟也记到了现在。
“你认识我?”肖庆从没想过隐瞒身份的事,被人叫出名字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他对眼前的人实在没什么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