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家里有人是上次鼠疫时……”
只一起头,李昭烟心里便已经有了数,这么听着,这人确实还算可以相信,或者说即便他真的另有企图,告诉李昭烟的这事情也算是在帮她了,计较太多也未免太疑神疑鬼了些。
正火急火燎解释,忽然听见马车里传出一声轻笑,侍卫顿时不再言语,耳根通红着闷声往前走。
到时正是早朝结束的时候,诸位大人口中仍说着早朝上未议出结论的事儿,抬头就见李昭烟迎面而来。
“王妃……”
“诸位大人有礼了今日是皇上召见,便不与诸位一一打招呼了,诸位先请。”
说着,李昭烟欠了欠身子往边上移了移,将宽敞的道路再让开一些,以免一个不慎撞上了谁。
“王妃先请。”
“王妃客气,您先请。”
客套话零零散散冒出来,一群大臣都没抢着走,反倒给李昭烟让出一条路来,等着让她先过。
心里怎么想的且不说,这面子工程倒是做得极好,让人不得不赞上一句。
李昭烟心里装着事儿,没心思跟他们周旋,见状便直接走了过去,只是从始至终面上都挂着笑意,表面功夫也是极好的。
“这又是怎么了,几日不见燕王妃与宫中来往,还以为是闹了什么矛盾,眼下看来怎么好像又跟往常没什么区别?”目送着李昭烟走远,一位大臣回身同身边同僚闲谈。
“管这些做什么,咱们只管做好了自己的差事,牵连进旁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好事。”那同僚对这些事情却是不在意,随意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往常数月不进宫,再来时也泰然自若,如今分明是不久前还进宫一次,心境却大不如前。
一步步靠近乾清宫,李昭烟竟生出想要转身离开的念头,因为知道要面临怎样的质疑,即便李昭烟自认问心无愧,却也不愿意给自己找不痛快。
来不及转身,下朝后沿道漫步的皇帝却已经发觉了李昭烟的行踪,快步从假山后走出。
“燕王妃可算是来了,真真儿是叫人好等。”
颇有些阴阳怪气的一句话做了开头,后面好像再说些什么都有些不妥,皇帝烦闷地皱了皱眉头,一时没了言语。
李昭烟路上想了好几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一开始就这样不和平,顿时心中一凉,勉强笑着道:“皇上这话说的,只是昨日里有些事情,出去住在了庄子里,倒叫您说的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说到这里,李昭烟甚至还想着要是皇帝顺着将这事情揭过去的话就算了,毕竟皇帝身边儿有个俞铖,许是他蒙蔽了皇帝做的盯着燕王府的决定呢。
“当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许是见了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人,耽搁的久了来不及回京也未可知,不是么?”皇帝看着李昭烟这粉饰太平的样子就无端生气,说话也越发没了分寸。
这话就真的有些过分了,李昭烟也没了找台阶儿的意思,抿着唇不再言语。
场面便就此僵住,皇帝自知言语过激,却觉得自己的话没什么错处,不愿松口,李昭烟本就从因着皇帝的举措琢磨许久,眼下不满更甚,又哪里会说什么。
幸而皇帝虽没带旁人,允公公却是跟着的,发觉气氛古怪,微微上前半步道:“外头看着要起风了,皇上与燕王妃有什么话不若先到屋里说,也免得染了风寒。”
好歹是个台阶儿,皇帝顺势点头,一个人走在最前面,自己跟自己生气。
允公公落后半步,朝李昭烟苦笑一下,很快又将神情掩去。
原是说下朝之后到书房去忙,允公公便早让人燃了炭火,这会子去的自然也是书房。
因着昨儿夜里临时想起来些事,皇帝半夜又过来一趟临回去歇息时专门吩咐了不许人整理书房,是以,这会儿书房里还是昨儿的样子,略有些杂乱。
李昭烟一进去就自找了地方坐,也没等皇帝说什么左右到了这份上,面上的平和看着也是维持不下去的样子,倒不如随意一些。
注意到李昭烟的举动,皇帝脸一黑,张嘴就准备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