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动作微顿,厉影眼中也快速滑过什么。
七殿下从来乖巧听话,从未违背过主子的意思,哪怕是说话上的礼仪、也举止有佳,从不会抢主子的话,如今这是……护短?妻子还未过门,便着急护着了?
但这么多年来,也从未见七殿下对这殷三小姐上心,怎么从昨晚宫宴起,一夜之间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殷洛见情势不对,脑袋低了几分,低声道:
“夜王殿下,是安洛浮躁冲动,还请责罚。”
说来也是,她不愿东陵萧因为茶楼一事、而留下污点,特想带他离开,未曾想竟在墙头上失了足,闹出了笑话,但好在夜王及时赶来,摆平了茶楼的事。
看来他虽然离开了,但帝都内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掌控。
“九皇叔,殷小姐是为了我,您离开之后,她见我情绪低沉,一片好心带我闲逛,还请九皇叔看在她并无恶意的心上,莫要降怒于她。”
东陵萧再一次出言要护殷洛,这也令厉影诧异至极,要知道、这情况乃是前所未有的。
自打主子遇上七殿下的第一天起,七殿下听话、认真雅正,绝不会像今日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与主子相悖,这个殷三小姐是用了什么手段,竟令七殿下这般护着?
他打量此人,但看不清她的脸,她一直深深的低着头,从踏入夜王府的第一步起,一直未抬头,甚至收敛着气息,存在感极低。
据悉,殷安洛生性怯懦,极好掌控,但如此沉着冷静的女子、与传闻完全不同。
东陵夜执起茶杯,墨眸漫不经心的扫向女子,只能看见一张隐约的侧脸,那双睫毛在轻盈的扑闪着,说是要责罚,却平静如水、不急不慌,再看一侧的东陵萧,不知是因为着急、还是担心,急躁的解释着,要护女子。
男人沉下眸光,剑眉微蹙。
一身脏兮兮,还散发着污水的酸臭味,哪里还有堂堂一国皇子的模样?
“换。”冷冽的吐出一个字。
东陵萧被管家领下去换衣服了,独留殷洛一人站在那里。
她低着头、安静的站着,只有浅浅的呼吸声起伏着,存在感几乎渺小到了尘埃里,一双墨眸也一直笼罩在她的身上,像一张巨网将她罩住,无论是哪个方向、哪个位置,尽数完全暴露在男人的目光之下,像是被剥的精光,毫无遮掩之处。
他是个很锐利的男人,稍微不对之处,足够在他的眼中放大,直到捕捉出嫌疑之处。
他在无声的打量她,目光薄凉且挑剔,带着与生俱来的威压,空气一片死寂,沉到难以喘息。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脚尖上,大抵是气氛太压抑,她绷不住脸上的故作淡定,双手控制不住的捏着衣摆,想要转移注意力,手指不断的搅着衣服……
厉影捕捉到这一个微小的动作,瞬间知晓她的内心。
她在害怕。
她的淡定、平静原来是伪装!
一炷香后,东陵萧换了一袭干净的衣裳,快步折了回来,见九皇叔似乎还没有降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拧紧呼吸,过去领罚。
然,男人放下茶杯,寡淡道:“送殷小姐回府。”
九皇叔这是……不罚了?
九皇叔向来是个赏罚分明之人,今日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一般?难道他……不管他了?
东陵萧心头一紧,赶紧跪在地上,他错了,他以后再也不敢了,九皇叔千万不要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