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下身子,牵起男人温热的手掌,柔声哄道:
“钰儿,我这里有个东西,你写个名字好不好?”
她把宣纸和毛笔一起递给他。
男人目光恍然的抬起头,灰褐色的眸子像是蒙着一层迷雾,朦胧的看不清眼底,眼中光芒涣散,就跟一个迷了路、找不到家的孩子似的,嘴角沾着乳白色的奶汁,整个人看起来既无助、又孤零零的,这般模样映入殷洛眼底,令她呼吸直接窒住了。
她该死!
她在做坏事!
那双干净的眼角似天底下最干净、最通彻的一面镜子,似乎能够倒映出所有的邪恶与阴谋,从他的眼睛里,她看到了自己的心虚。
她抽回手要把纸撕碎,男人却听话的夺过了纸笔,工工整整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俞钰。
他的字很漂亮,一笔一划,干净整齐,就好比此时的他,又乖又安静,像一个听话的大宝宝。
殷洛应该远离他的,他很危险,她应该避开的,可是、面对这样的他时,她竟感到于心不忍……
……
皇宫,一座偌大奢华的宫殿内。
床榻之上,东陵萧静躺着,他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服了药后,脸色好了些许,恢复了丝丝红润,不过,一直还未醒来。
床榻前,东陵夜负手而立,除他之外,还有一抹明黄色的身影。
皇上抬了抬手,所有的宫女太监会意,纷纷退了出去,关上门,留下独处的安静空间。
皇上看向一袭墨袍的男人,顺着男人的视线方向看向床榻上昏睡的少年,沉声道:
“萧儿的事,朕正在严查之中,任何谋害皇家子嗣者,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话音刚刚落下,一个太监顾不得请示了,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皇上,不好了,关在天牢内的那个黑衣人,突然暴……暴毙了!”
‘暴毙’二字,使气息陡然沉了。
还未查到,人便死了,这未免太巧?亦或者说,这就是人为所致。
皇上遣退太监,沉着脸色,隐隐的很是难看。
东陵夜极淡的声线、平静无波的扬起:
“你我心知肚明,皇上不好办,臣弟谅解。”
皇上目光一震,他知道……是啊,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帝都、这水深火热的朝堂,九弟怎么会不知道?
九弟向来都是这样,心里犹如明镜一般,事事都通彻,但却从来不会逼迫他,更不会威胁他,这也是他多年来、为何始终对九弟深信不疑的原因。
皇上苦涩的笑了一声,唉,虽然身为皇上,东陵之主,可权利越大,约束也越大,有些事并不是他想办,就能办的。
叹息过后,他转移了话题:
“九弟近来身子可好?”
东陵夜颔首:“多谢皇兄惦念,万事安好。”
皇上叹,无事就好、无事就好!在这之余,他不免又想起另一件事:
“还有十二日,便是萧儿的大婚,作为晚辈,萧儿都已经娶妃了,你这个当长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