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脚踩干枝的声音。
她吓得回头看去,他站冷冷站在那里,脚尖往后半转,显然是要离开。
璎珞本能反应地将那本书藏到背后,但他已经看到上面的‘武林秘籍’四个字鲎。
“你还记得。”她还记得儿时离开时说的戏言褴。
他的这句‘你还记得’,分明就是他也记得!
“那是小时候太天真,现在赶着来毁尸灭迹了。”说着,她拿出那本书准备撕掉。
身影如风掠到眼前,她手上的武功秘籍不翼而飞,落入他手里。
“还给我!”她着急地去抢。
他只是把书拿高,转身就走。
“喂!那是我的东西!”璎珞生气地在身后追。
“我的。”他冷硬地出声。
“信不信我让你痒个十天半月的。”璎珞威胁。
斐然直接纵身一跃,将她远远甩在身后。
璎珞气得跺了跺脚,愤愤回房。
一抹身影从屋顶落下,目送她的背影,再看手上那本骗小孩玩的武功秘籍,向来冷酷的薄唇微微上扬。
折回到那棵树下,这里有他替她喂小鸟的回忆,有她央着他追她的回忆。
仿佛,那纯真的欢声笑语还在。
明明那时还那么小不是吗?
何以,记忆如此深刻。
斐然闭了闭眼,将那本书放回那个树洞里,这才转身离开。
朝中传来禁卫军统领柳云修辞官,燕王在家含饴弄孙的消息。
接着,刑部尚书斐然也紧跟着辞官,表明了只效忠祈天澈那么一个君。
三日后,边关传来消息,肖家军在关键时刻,反败为胜!
李培盛传来消息,极有可能是皇上和皇后没死!
璎珞看着整日在家无所事事的男子,他不练武,什么也不做,仿佛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什么。
唯一做的就是守着她,不让她离开。
所以,这一夜,她收拾了包袱,再一次留下一封信偷偷离开。
还没走到大门口就被他拦了下来。
他依旧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以冷冷的眼神询问。
“我去边关找太孙妃。”她对他说,很坚定的语气。
他想了下,侧开身让她走。
璎珞诧异他竟然这般爽快答应,而且——
难道她猜错了,并不是她去哪他都会跟?
她停了好一会儿,才重拾步伐往外走去,每走一步都希望身后的男人跟上来,或者用说的也行。
可是,直到她迈出大门,他也没有,反而是,转身回去了。
她苦笑,看来,是她太高估自己了,即便是只想着对她负责,也不会惊拿命到战场去豁。
她彻底走出文家,头也不回。
望着茫茫夜色,心里也跟这夜色一样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前方一片黑暗。
哒哒哒——
身后传来马蹄声,她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就看到斐然骑着马走来,手里还牵着一匹。
她暗自惊喜,方才的迷茫一扫而空。
“用走的走不到边关。”斐然将马给她,语气冰冷,明明是揶揄的话,在他说来,真的没法让人放松。
璎珞默默接过,踩上脚蹬上马,一只大手握上她的腰,将她轻易托起,助她上马。
她想跟他说话,又怕说太多泄露自己对他的心思,于是,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上路了。
出了城门后,两人刚好遇到也要赶往边关的柳云修和肖媛。
柳云修直接带着太孙妃成立的那十几号人一同前往。
璎珞背上的伤还在愈合中,不适合长途奔波,尤其是在马上颠簸,一不小心就会裂开,但她
知道不能耽搁,因为,怀瑾他们极有可能等着他们去救援。
斐然知道她一直在隐忍,也知道倘若自己不出手,她会一直隐忍下去。
她不是他,他背后的伤裂了他可以忍,她忍不了。
本来他就想阻止她的,但想到有关于皇上和太孙妃的谣言,便决定同她一块前往。
本来一直跟在身后的他策马到她身边,“以你这速度,赶到边关只有替人收尸的分,手给我!”
璎珞勒住马,看向他。
虽然话很不好听,听了让她很不舒服,但是至少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可以不用自己骑马了。
前面的柳云修听到这话,折回来道,“斐然兄,别太难为她,她只是个姑娘家,已经很了不得了。”
斐然只是盯着璎珞瞧,伸出去的手没有收回。
璎珞本就乐意,她迟疑了下,便把手给他。
当她的手伸过来的时候,斐然觉得自己的心在那一刻怒放,狠狠怒放。
生怕她反悔,把手缩回去似的,他身后抓住那只柔荑,微微一用力便将她拉到身前坐下。
风吹起她的发,抚过他的脸。
看着在他怀里的她,他的心得到了温暖。
低头,就能抵着她的发,就像是在吻她的额,真好。
璎珞就不好受了,她是面对着他的胸膛而坐,也就是说跟他面对面,这样子,让她面对他时那种感情无所遁形。
“我不要这样坐。”她细声抗议。
他置之不理,腿夹马腹,继续启程。
她吓得赶紧抓住他腰侧两边衣裳,抓得紧紧的。
他两手控缰绳,她与他面对面,就好像是在搂着她一样。
璎珞越想越羞,悄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目不斜视的策马。
她抓在他腰侧的手指一点点松开,改为一点点,一点点环住他的腰,感觉得到他身子细微的紧绷。
她吓得险些缩回手,但是,她抬头丢给他一句,“我累了,借大爷你靠一下。”
然后,直接一头栽在他怀里,顺便双手拉起两边迎风飞扬的披风裹住自己,不让他看到自己对他的心思。
斐然低头看了她一眼,尽量让马跑得更平稳。
缩在他怀里的璎珞,嗅着他身上的气味,感受他的心跳,真的很想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地老,走到天荒。
然而,这个地老,这个天荒太短。
不知走了多久,渐渐的,那种熟悉的感觉侵吞她的身子,冷热交加,生不如死。
她松开热的那边身子的披风,冷的那一边身子还在紧裹着。
可是,不够,还是好热,还是好冷。
再这样下去,他会知道,更会想要对她的余生负责。
她不要!
斐然感觉得到怀里的她有异样,正要询问,却被她抢先开口。
“停下!停下!”璎珞的声音很着急,近乎疯狂。
斐然吓得赶紧勒住马,低头关心,“怎……”
“别碰我!放我下去!”璎珞呵斥,不让他碰到自己。
因为,一碰,以他的敏锐,一定会发现。
斐然明知她反常,却又无可奈何,翻身下马,正要伸手接她下来,她却冷眼拒绝,吃力地从马上下来,甚至双脚着地的时候有些踉跄。
他本能反应去扶,又被她拒绝,手,只能僵在半空。
后面的柳云修将原本属于她的那匹马牵上来,“没事吧?要不,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
他看到璎珞的脸色很不好,一个女儿家陪他们这般奔波也的确够受累。
“不用,我想尽快赶到边关,尽快确认太孙妃他们好好的。”璎珞拒绝,从柳云修手里牵回马,咬牙爬上马背,待坐好后,谁也不看一眼,率先挥鞭而去。
这冷热交加会持续个半时辰左右,熬过去就好了,只要熬过去就好了,反正赶
了好几日,也快到了。
她该高兴,这几日很少发作。
柳云修担心地看向斐然,“还好吧?”
斐然点头,重新回到马背上,策马跟上。
她又想起了什么,突然这般激烈地排斥他?
若非衣裳上的皱褶,他真的会以为方才她窝在他怀里是梦一场。
只是,她这般,背上的伤真的不碍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