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江堰的灾情非常严重,市内的公路完全瘫痪,车辆寸步难行。米小糖只能拉着小忆,步行着前进。
那些触目惊心的场面,吓得小忆直往米小糖的身后躲藏。他才只有两岁半,那些废墟与伤者对他来说实在太可怕了。
米小糖却也顾不得这些,只是紧紧地拉着小忆往前走。一路打听下来,终于找到了都江堰市人民医院。
徐东已经打听过了,向远一行人住在五楼住院处。米小糖费力地穿过拥挤的人们,拖着大箱子挤上了电梯。
就在来到病房前的一瞬间,她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突然又激动起来。他就在眼前,与自己隔了薄薄的一道门,可是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伸手推开那到门。她怕自己看到的,是一个可怕的现实。
“妈妈,我们要进去吗?”
小忆的声音惊醒了米小糖,她急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个满身缠着绷带的人躺在床上。米小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了一眼床头的病人卡片。
向远,男,二十五岁。病情:脑部严重受创,身体多处骨折。
卡片上的一字一句如晴天霹雳打在米小糖的心上。怎么会这样,就在几天前,他还笑笑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怎么会一转眼就躺在这里呢。
米小糖瘫软在床前,泪流满面。
“妈妈,你为什么哭?”小忆还无法理解为什么床上的人要缠那么多的绷带,并且不和他们打招呼。
听到小忆的声音,米小糖哭得更加厉害了。
“向远,你醒醒啊,我带小忆来看你了。”米小糖抓着床上人的胳膊,伏在床边。
“我之前一直对你冷冷的,可是我心中并不想那样的。我只是解不开自己的心结。向远,你听到吗,你醒来,我们重新开始,把从前的一切都忘掉。你不是一向都很坚强吗?你这个样子,公司怎么办?我和小忆怎么办?”
“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过你,我恨自己,连忘记你的能力都没有。当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便更加的痛恨自己,所以我刻意地回避你,拒绝你,可那都不是我的真心。”
“向远,我错了,我以为自己可以独立生活,却不知道,突然有一天要面对失去你的痛楚时,会觉得无法呼吸。”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是你要坚强,我们还要一起生活,一起把小忆抚养长大,一起白头偕老。”
米小糖不停地说着话,不停地流着眼泪。她真希望此时此刻躺在病床上的是她。这样,她就不用这样伤心难过了。
“哎呦!”向远叫了起来。“我亲爱的小糖,什么时候你才能不这么莽撞?我的胳膊好痛!”
米小糖急忙松开紧抱着他的双手,查看了一下他的手臂,又从上到下将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突然伸出手去,使劲地在他胸前垂了一记。
“啊!”向远再次惨叫!“谋杀亲夫了!”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都被吓得半死了。我从早上便一路奔波赶到这里,担心的要死,你居然还看我的笑话!”米小糖又给了他一拳。
“好了,小糖。是我不好!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来,我太意外了。”向远伸出一只胳膊,将米小糖拥在怀中。“现在我只能用一只手抱你了,你不会介意吧!”
“床上的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写着你的名字?”
“地震发生的时候,我们正在路上行驶,结果车翻进了沟里。当时情况非常混乱,我们被救出之后,身份也被弄得乱七八糟。现在医院这么缺人手,我们也没去更正。”
“不过,如果不是这个阴差阳错,我怎么会听到刚刚那段感人肺腑的话呢。”向远笑到。
“哼!要是你毁容了,我就狠狠地抛弃你!我和小忆才不要一个丑八怪!”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向远突然意识到小忆还一直站在一旁,有些尴尬地松开了抱着米小糖的手。
“妈妈,你不是说带我来看爸爸?”小忆见两人终于想起了他,开口问到。
“呃,小忆,你听妈妈说,这位叔叔,其实...”米小糖突然有些紧张,不知道如何将事实说给儿子听。
“到底这个是我爸爸,还是那个是我爸爸?”小忆倒是镇定自若,看了一眼向远,又回过头看了看创伤那名重伤员。
“小忆,你喜欢我吗?”向远蹲下身来,拉过小忆。
“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