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烁一扭头,看见一个大约二十一二岁、穿着黑白格子的套裙的女孩,端着一个正正方方的大框子走了过来。那个大框子,里边装满了碗碟,估摸着怕有四五十斤重,而女孩的身形是偏瘦弱的那种,端得很吃力,都摇摇欲坠了。
虽然那“让让”声有点不客气,但人家也不容易。王烁朝她微笑,闪身让开,女孩将碗碟框子在长条桌边放下,估摸着实在是太重了,她顶不住了,放下的时候有点重,登时就是稀里哗啦一阵乱响。
周围的人都愕然地扭过头来看,接着就发出少许的一阵不屑声:
“乡下来的是吧,手脚那么重,真是的。”
“这是什么场合啊,弄出那么大声响,真是没素质。”
“这间酒店也真是的,怎么请这种人来帮工……”
……
女孩听得一脸惶恐,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赶紧朝着周围连连鞠躬:“对不起,我不小心的,请各位原谅。我……我也确实是乡下来的,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番话让王烁听得不由得就莞尔一乐,小丫头还是挺有意思的,憨憨的挺可爱。她还长得挺漂亮的,弯月一般的眉毛,水灵灵的大眼睛,配着一张幼嫩晶莹的小嘴巴,显得很清纯,甚至可以说是纯朴。
不过那种气质,又不像是一般意义上的小村姑,有股书卷气,估摸着是大学生。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好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脸孔有些抽搐,好像带着点痛苦。
不远处一个领班疾步走了过来,印证了王烁的想法。
她在低声呵斥:“邹晓甜,你给我认真点干活!早知道就不招你来做什么勤工俭学了,笨手笨脚的。你除了读书就什么都不会了是吧?再这样子,扣你工资!”
“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我会小心的。”邹晓甜也不解释,双手就握在小腹前边,不断地点着头,低眉顺眼地应着。
那样子,让王烁看着就有些心疼,像是看着自己的妹妹受了委屈。
领班哼一声,扭头走了。
邹晓甜赶紧蹲下来,戴上一次性手套,将那些碗碟摆在长条桌子的第二格。手脚很麻利,显然干过不少这样的活了。她的双手也显得很瘦弱,带着一种不大健康的苍白,手指和掌沿那里还有几道小伤口,可能就是干活的时候割到的。
另一个服务员在另一边催了起来:“邹晓甜,你能不能快点?这边还一大堆杯子碟子没有收呢!你怎么搞的,慢手慢脚,这里可不是让你磨洋工的地方!”
“是是是,我就来!我这里赶紧摆好了,我就来!”邹晓甜应着,手脚更快了。而她这时,摆上去的碗碟还不到一半不忍心了,他摸摸鼻尖,也从桌面上拿起一付一次性手套,蹲下身子帮邹晓甜摆碗碟。
邹晓甜看了他一眼,居然没有感谢,还一本正经地说:“你啊,早就好帮我了,让你让让是警醒你,没想到你还真是让,也不帮我抬抬。你说你是怎么干活的……”
王烁听得一愣一愣,嚓,这是什么情况?
邹晓甜继续说:“真不知道……难道你们这些正式员工都是这样子的么,干活不赶快,那么会偷懒,领班也不怎么管你们。你们……光会叫我们这些临时工干活!我一来到这就没停下,晚饭都没吃,胃痛都饿出来了,都累得半死了……”
边说边手脚不停地摆碗筷,可语气显得越来越委屈,甚至带着一丝丝的哭腔了。她的脸上也显得更加扭曲,显然忍着比较大的痛苦,时不时用掌根顶一下胃部。
王烁明白了,原来她是把自己当作这里的员工了。
低头看看自己穿的几百块钱一套的西装,跟这里的男服务员还真挺像。王烁呵呵一笑,也不解释,继续帮着她摆碗筷。
“你还笑,我真快要疼死了!”邹晓甜瞪了他一眼,眼睛里都带着泪花了,继续嘀咕:“又没钱买胃药了,钱都充饭卡了,早知道就留点,也不知道能不能预支。喂,我说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大门出去不就有一个药店么,你是老员工,溜出去一趟应该不是问题吧?帮我买一盒胃药好不好,最便宜的胃安康就好,五块五一盒的!”
说着,她又使劲地按了一下胃部:“真疼得快死了。”
王烁微微一笑:“好!”
然后,他朝邹晓甜伸出了手:“我叫王烁,认识你很高兴。”
“我叫邹晓甜。”
她稍微犹豫,还是伸出了手,两只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就握在了一起。王烁不动声色地发出一道内力,贯入邹晓甜大拇指指头的少商穴,再直冲大拇指和食指之间的虎口穴、手腕往上两寸左右的内关穴。顿时,邹晓甜浑身轻轻一抖,忙不迭地收手。
她诧异地问:“你的手怎么带电呢?”
王烁摸摸鼻尖:“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