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么挣这十两银子?”族长和三叔公有点被曾荣说动了。
不对,与其说是被说动,还不如说是好奇,因为曾荣的想法对他们两个来说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说曾荣,就他们这两个成年人也不敢说自己一年时间能挣到十两的,这个小姑娘凭什么口出狂言?
而曾呈春和曾富祥等人虽不是第一次听见曾荣要用一年时间挣十两银子这话,可这是他们第一次听见曾荣说要搬出去住,因而,他们也同样讶异同样疑惑。
因为他们是最了解曾荣的人,之前的曾荣虽然勤快,可笨嘴笨舌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主见了?
不对,似乎从这个孩子落水醒来后就变得胆大了,不但敢说话,也敢顶嘴敢冲撞他们了。
这还是他们的女儿(妹妹)吗?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欧阳思,欧阳思发现曾荣不但善言辞,也工心计了,且方才他还留意到曾荣用了一个词“自诩”,随后她自己很快改成了“自认”,别人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他留意到了。
这还是那个目不识丁的乡下姑娘曾荣吗?
若说之前欧阳思对这个问题仍有存疑,这会听曾荣说要搬出曾家,他倒是有了八九成的把握,因为他猜想曾荣多半是害怕家里人发现她是个假的曾荣吧?
毕竟眼前这个侃侃而谈步步为营的女子和之前那个一开口就会脸红的女子简直判若两人,尽管这两人有的是同一张面孔,可气韵什么的却迥然有别。
因着这个认知,欧阳思在看到曾荣说不出如何去挣这十两银子时,忍不住开口相帮了,“去挖草药卖吧,我教曾家妹妹如何辨识草药。”
“对对对,我可以挖草药去卖,这样吧,我和阿华一起去挖草药卖,我们两个一起住在书院,跟书院的刘婆婆住在一起,这下你们放心吧,我保证,不管能不能挣到十两银子,腊八过后我肯定带着阿华一起搬回来过年。”曾荣见欧阳思主动提出帮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刘婆婆是村中的孤寡老人,族长为照顾她,让她住到了书院,帮着给打扫院子并给先生们做做饭什么的,而曾荣之所以想起她来还得归功于上一世大姐死后她去书院给二哥送过几次饭菜,有两次因为下雨不小心摔跤把饭盒弄洒了,刘婆婆看到她哭,偷着给她装了份书院的饭菜。
田水兰一听曾荣还想带走曾华,忙反对,“不行,你们走了,我生孩子坐月子怎么办?”
“那你答应卖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坐月子怎么办?若非我投湖自尽,这会只怕我已经被人带走了吧?”曾荣才不想留在家里伺候她。
说实在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适应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别说伺候别人,就连最基本的生活自理只怕一时也难以做到了。
当然了,搬出去住她也不是指望曾华伺候她,而是想给自己多一点时间去适应现在的生活,毕竟她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大家小姐出身,小时候吃过的苦多少还有些印记,只是要捡回来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这种情形下,她自然不愿意留在这个家里,怕露陷是一回事,吃不了这个苦也是真的。
“挖草药?搬进书院住?”族长看了看曾荣,又看了看欧阳思,这时的他不可避免地想多了。
他知道是欧阳思把曾荣救起来的,原本他也没多想,这种事情谁赶上了肯定会伸把手的。
可欧阳思这会为何又出现在曾荣家呢?还有,为何是欧阳思来找的他呢?
难不成是这两人有了什么首尾,可欧阳思又拿不出聘礼来娶曾荣,所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答应教曾荣辨认草药,先把这聘礼钱挣上?
第十六章错有错的好
无独有偶,曾有庆的想法也和族长差不多。
非但如此,曾有庆还亲眼见过欧阳思替曾荣把脉看病,且还自掏腰包替曾荣垫付药钱,并一再叮嘱曾荣父母曾荣需要静养需要好好补补身子,当时他就觉得有点怪异,回家后还曾跟自己婆娘说起这事。
原本他们夫妻都以为是欧阳思看上了曾荣,哪知晚上一家人关起门来再说这话,他那个在书院念书的孙子却不这么认为,说是欧阳思压根就没打算说亲,人家一门心思奔的是科举,早就放话不中举人不成亲,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上曾荣?
不说曾荣家的条件,就曾荣自己能有什么拿出手的?大字不识一个的小村姑,除了会点喂猪喂鸡洗衣做饭等最低等的家务活,连个起码的磨墨和品茗都不会,更别说陪着一起吟诗作赋等风雅之事,这样的女人只适合农村的粗汉子,跟欧阳思这样的读书人是完全不搭的。
曾有庆一听这话也有道理,不说别的,村子里还有好几户人家在打欧阳思的主意呢,可没听说哪家说成了。
只是这会听了欧阳思和曾荣的话,曾有庆又有点动摇了,怎么看这两人也不像是没牵扯的,说出来的话像是事先约好似的。
说实在的,就他个人而言,他是愿意促成这门亲事的,不管怎么说,欧阳思能做书院的先生,能得到族长的看重,学问肯定差不了,将来能不能中秀才另说,但养家应该是没有半点问题的。
这样的人若是成了自家侄孙女婿,将来多少还不能借点光?
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曾荣也不用被卖了,他也不用担心曾荣被卖影响到自家的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