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她自己本已描过一遍花样,可那位二皇子不满意,嫌她描的花样没有灵魂,空有其形而无其神,这才没法,只得求助于曾荣来。
“啊,你不是来找我去逛花灯的?”曾荣有点抵触,不想再去接触那位什么二皇子。
“要酉时才能开门离开呢,这会还不到申时,你往哪里走?”阿梅再送她一个白眼。
“可,你怎么不把东西拿到这里来?我跟你去那边合适吗?我又没有令牌。”
“说你笨还真是笨,有我在要什么令牌?你放心,我们不去见太后,还在后花园里,我找了一个地方,没有外人。”
“这合适吗?”曾荣直觉不妥。
阿梅不过是慈宁宫里的一个新晋小宫女,连掌事姑姑都算不上,她有什么权限带一个人进后花园,且还是偷偷的,这万一要被发现了,只怕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吧?
“你放心,我已经跟二殿下说好了,他答应把后花园借让一个时辰给我,不会有人进来的,慈宁宫里除了太后就他一个主子,平日里就算来人也不会去后花园,这些日子二殿下在,后花园更是成了他一个人的专属花园。”阿梅拉起曾荣就推着走。
曾荣得知二皇子已默许此事,她若执意不去的话反倒会引起对方的怀疑,罢了,既然躲不过,不如干脆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她就不信,她一个成年女子的灵魂还斗不过一个小屁孩。
两人依旧从上次的小门进去,不过这一次去的不是假山上的凉亭,而是后花园里的一处水榭,水榭是一处二层小木楼,阿梅没带曾荣上楼,只在一楼中间厅堂中间摆了一张绣架和一些刺绣用具,外带一个火盆。
因着这一路她们除了门口那个守门的侍卫外没有再碰到任何人,自然也没有那位令曾荣生畏的二皇子,曾荣放下了自己七上八下的心,坐下来一心帮阿梅描画。
画描好了,还得题诗,正要下笔时,阿梅忽然问道:“阿荣,之前太后跟我说起那些荷包上的诗句,她好像特别喜欢那些带有禅意的,还夸你有慧根呢,不如你把这首诗换成有禅意的,好不好?”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二皇子的想法?”曾荣放下了手中的画笔,看着阿梅问。
“当然是我的,二皇子又没有见过那些诗句,不对,你干嘛这么问?”阿梅也盯着曾荣问。
“自然是为了你啊,你想想,这首诗二殿下看过,你现在贸然要换掉,他知道了会作何感想?你眼里还有他这个主子么?”曾荣说完叹了口气,但愿她没有多想。
“也对,是我莽撞了,好了,你别生气,我也是想早点让太后老人家看到你的好,所以有点急躁了。”阿梅看出曾荣生气了,忙搂住她哄道。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还得把颜色配出来。”曾荣推开了她。
倒不是为生气,而是时候确实不早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坦诚(一)
这日下午,因着水榭里没有刻漏,又因着阿梅没少拉着曾荣打岔,因而,待曾荣描好花样,配好颜色急匆匆地回到工坊时,才知酉时过了一刻钟。
可因着期间曾荣没有碰到外人来打扰,且出慈宁宫后花园时依旧是那个侍卫在守门,所以曾荣也就放下了对阿梅的怀疑,以为她是太久没见到自己过于兴奋了。
再则,阿梅问的也大多是关于曾荣目前的生活,是阿梅走后曾荣的日常,比如说和绿荷的关系,和两位掌事姑姑的关系,绣活进展,以及最近她看了什么书写了什么字画了什么画等。
曾荣也是有一搭无一搭地回两句,待花色一配好,阿梅也没不再废话,拉着她就往外跑。
两人回到工坊,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下,出了小门,于韵青果然在门外抻着脖子等着,彼时,外面只有她这一辆马车了。
这是曾荣进宫后第一次见于韵青,一番寒暄后,曾荣把这段时日画的花样交给了她,于韵青打开扫了一眼,数了数张数,很快从荷包里数出了十张十两银子的银票塞进曾荣手里。
“真是巧了,你今儿要不找我,我也正打算等探视之日去见你呢,我接了一份大活,是给太学子弟做学服,之前他们的衣裳都是青衫,白色滚边绣上云卷纹做配饰,你帮我琢磨琢磨,衣衫上再简单绣点花样,总要做出我们的特色来。”
曾荣琢磨了一下,太学的学子大都是些世家子弟的楷模,再不济也是些新晋士族子弟的佼佼者,这样的人多半自视甚高,品格清雅,行为正统,骨子里却又略带了点不羁,因而,一般的花样很难入他们的眼。
“好,我回去琢磨琢磨。”曾荣脑子里虽有点想法,可没看到直观的画面一时也难以表述。
而她之所以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是因为她还想问问阿梅的事情,“对了,于掌柜,阿梅如今进了慈宁宫,我想知道,当初刘公公相中了我哪些花样,是送给太后吗?您放心,我今儿问这事是因为阿梅向太后坦承了那些花样是我设计的,我问清楚了,以后若有机会见太后也好应答,别因说错话害了阿梅。”
“这?”于韵青顿时尴尬起来,看向了自家侄女。
“姑姑,我,我也是没法,太后问的那些话我根本答不出来,第一次撒谎或许能圆过来,以后就难说了,谎言多了,总有露陷的一天。”阿梅倒是还算坦然,只要曾荣不怪罪她,她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