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不排除覃初雪在中间也起了搭桥的作用,比如太后那件常服上的寿字,朱恒肯定能认出是他的笔体,得知曾荣是覃初雪极力推举之人,又曾是救过自己的女孩,还是太后相中之人,朱恒想极力留住曾荣也就顺理成章了。
柳春苗原本是不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她也记得曾荣说过那天晚上她没去后宫,可皇贵妃的推测也有道理,因此,她才想着诈一下曾荣。
哪知曾荣没诈到反倒她被曾荣说服了,没办法,她只能说实话,想最后再试探一下曾荣。
“您说什么,二皇子一个人跑出来?他一个人,怎么跑的?他的腿没事,可以走路,是装的?”曾荣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算了,不说这些。”柳春苗微微叹了口气,改问道:“那你觉得今日二皇子对你如何?”
“姑姑,我都不认识他,他能对我如何?非要逼着我说点什么,我只能说,我挺同情他,尤其是看到他被推到高几前发现自己够不上台面,只得让侍卫抱着他去矮几那,那会我真挺同情他的,可也仅此而已。我来找你,是想问你,后宫采选的事情进行得如何了,我现在该怎么做?”曾荣主动换了个话题。
柳春苗和曾荣对视了片刻,问:“你想好了,不动摇?”
“当然,不过前提是内侍监,我可不想去皇贵妃那,不想夹在她和皇后之间。若那样的话,我还不如去慈宁宫呢。”曾荣表明自己的立场。
“你可想好了,去慈宁宫就是去伺候二皇子,你真甘心自己一辈子守着一个废人?”
“这?”曾荣沉默了。
她听懂了柳春苗的暗示,不过她在意的不是他的残疾,而是他的自我封闭,这样的人是没法给曾荣安全感的,也没法帮曾荣护住她想护住之人。
可昨日他的出现令曾荣动摇了,竟是她错看了他,他是非不能也,是不为也,只要他想,他也可以变得强大起来。
这不,昨日他的出现至少打破了一个传闻,他不是传闻中有隐疾不能见人,只是双腿不良于行,其间缘故,有心人自会去揣摩。
见曾荣沉默,柳春苗掀起了自己的裙子,露出一对青肿的膝盖,“因为你,我也受罚了。”
“因为我?”曾荣愤愤然道:“因为我去上了那趟茅坑?凭什么呀?遇到太后也不是你和我能把控的?”
“你这么想,我也这么想,可别人不这么想,说白了,在这后宫,我们都是最底层的可怜虫,哪有什么话语权?”柳春苗说完突然龇牙咧嘴的,她是想挪动一下位置,不小心扯动了膝盖。
“姑姑,你这是跪了多长时间?”曾荣想起了覃初雪那双腿,也想起阿梅说过她也被罚跪过两个时辰。
“若直接跪垫子上还好说些,我这是跪瓦片上,也怪我,昨儿我直接送你过去就好了。”
“瓦片上?”曾荣再次被惊到了,也再次体会到一个词,人不可貌相。
这皇贵妃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说话也娇声娇气的,没想到狠起来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可是话说回来,这个女人能在后宫几十年不倒,且最后还能避过皇后和内阁首辅的联手把自己儿子送上位,这份聪明才智绝非常人所及,正所谓胜者王败者寇,其中过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考核(一)
因着柳春苗的腿伤,曾荣这几日也频繁出入柳春苗的住处,帮她捣萝卜泥敷腿,帮她熬绿豆汤去火,帮她擦药酒,就是有一点,曾荣不在她那住,每日早晚各去一趟。
而柳春苗不想让外人知晓她的状况,每日仍咬着牙让宫女扶她去一趟工坊,同时又再三叮嘱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她的膝盖,尤其是覃初雪。
而这段时日,曾荣因担心自己身边有皇后或皇贵妃的眼线,也不曾去找覃初雪求证朱恒一事。
曾荣再次见到覃初雪是三月二十,也是太后寿诞的第四天,这天覃初雪是和柳春苗一起进的工坊,彼时柳春苗的膝盖已经好多了,基本恢复了正常行走。
两人一进门,柳春苗先拍了拍手,说后宫的采选基本结束,接下来会是女官的考核,这次女官考核的条件是家世清白,识文断字,书写工整,年龄二十岁以下,有意者可以自荐,但需先经过她们两人的初步认定。
令曾荣没想到的是,她们这一期同时进宫的五个人均报名了,外带还有之前的十位前辈,她们这工坊共有十五个人,几乎占了工坊人数的一半,显然超出了覃初雪和柳春苗的预期。
一问,才知这些人这几个月大多跟着曾荣、阿梅还有绿荷学着认了点字读了点书,觉得出宫后年龄偏大,未必能找到合适之人出嫁,与其如此,还不如在宫里碰碰运气,万一做了女官,不比在宫外看人眼色强?若是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改善下家里的门楣呢。
为了不给曾荣树敌,同时也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覃初雪给了大家一个机会,命人给她准备了一套笔墨,亲自写了一段《论语》中的文章,让大家一个个上前去念。
能念齐全的,覃初雪会留她下来抄写一遍,字迹能达到工整的只有曾荣、绿荷和红菱三个。
曾荣也才知道,红菱前段时日也默默地跟着绿荷练字,至于这是红菱自己的本事还是绿荷想给自己找个伴说服的她曾荣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