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斯年没回答她,伸手想去拿她手里的止痛药,费力出声。
“阿宁听话,把药给我。”
“我问你,你喝了多少酒?”陆宁将手避开来,蹙眉再问了他一遍。
没能拿到她手里的药,他身体瘫靠回了床上,有些恍惚地看着她:“一瓶,多吧。”
“红酒?”
“嗯。”薄斯年的声音,低到快要听不见。
他虚弱到甚至让她感觉,眼前的人不是他。
陆宁眸光冰冷:“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她是我妹妹,她心里不好受,我不陪她谁陪她。”
良久的沉默,陆宁终于讽刺出声:“活该。”
薄斯年痛到有些神志不清,凤眸发空地看着她:“你恨我吗?”
“恨,所以现在,想看着你死。”陆宁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
她手里抓着他的止痛药,看着他此刻痛到煎熬。
薄斯年扯了扯唇角:“柜子角落里有瓶安眠药,你给我的话,我吃。”
陆宁将手心里的药松开来,止痛药片掉落到了地毯上。
他视线模糊了,看不到她的手在抖。
她冷笑:“薄斯年,你现在是在博同情吗?”
他没说话了,痛意让他说不出话来。
陆宁点头:“好,好啊。”
她走近过去,拉开床头柜,拿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了一把白色的小药片。
她将药片递给他,冷眸凝视着他:“你可想好了,我肯定不会叫人带你去洗胃。”
他去看她,他的眸光如同清晨的浓雾,这一刻,看不真切。
“我死了,你原谅我……”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了。”陆宁淡声打断他的话,那把药片,伸到了他面前。
“薄斯年,这样绝望的时候,不是只有你感受过。”
“好,”他苦笑,“你想要,我把命给你。”
他想过了的,从两年前以为她落海死了后,他很多次都想将这条命给了她。
可惜她已经死了,他就算拿命还她,她也看不到了。
可现在她还活着,她可以看到了。
薄斯年伸手过去,牵住了她拿着药片的那只手,在她皱眉想将手抽走时,他松开来,再拿走了她手心的那把药片。
陆宁死死地盯着他,盯着他的手费力抬起,再是那些药片被他囫囵干咽了下去。
足足十多颗药片,以安眠药的剂量,加上他现在的胃病,足以致死。
她突然红了眼,身体在颤栗,再是唇瓣在颤栗。
到底是他疯了,还是她疯了?
或者,是她跟他都疯了。
在那些无数的仇恨里,在那些注定无法释怀的过往鸿沟里,在那支离破碎的遍地狼藉里,她跟他都活成了疯子。
她盯着他,他也盯着她。
她的眸子里通红一片,而他的眸子空洞不起波澜。
那一刹那,近乎要将她压塌的愤怒席卷而来,她不受控制地吼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