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没料到她会突然下跪,吓得面色骤变,手忙脚乱地打开了铁艺门,要出去阻止她。
从来高高在上的薄家千金,在外有父母哥哥护着,在家有薄老夫人疼爱着,别说是跪别人,哪怕是半句求人的话语,又何曾说过。
更何况,她此刻跪的,还是她恨极了的牧辰逸。
一个算是背叛了她的前任,她现在来跪他,于她而言无疑是难堪甚至耻辱的。
女佣着急地过来搀扶她,声音有些慌张:“薄小姐,您快起来,可万万使不得啊。
牧先生他确实不在家,这一时半会也回不来,真不是故意不见您。”
薄倩倩跪在地上,任她搀扶着,没有起身,声音嘶哑:“没事,您忙您的,我就在这等到他回来的时候。”
女佣语气无奈:“您这又是何苦呢?您哥哥出了这样的事情,薄家尚且不好想办法了,又怎是牧先生能帮得上忙的。”
小雨绵绵不止,她沉默跪着,不再出声。
女佣慌乱不堪地蹲身下来扶她,看她执意不愿意起身,又站起来无措至极地搓着手,随即叹息了一声,匆匆往别墅里面走了。
薄倩倩抬眸,看了眼佣人离开的背影,清楚牧辰逸是在家的。
如女佣所说,牧辰逸不是不愿帮,是没法帮。
不然以他跟薄斯年那么多年的交情,但凡有合适的办法能想,他一定第一时间就去做了。
但薄倩倩猜测,他手里有东西。
而那东西,很可能可以作为筹码,让她拿着去尝试跟牧家和陆家交涉,来救她哥哥。
只是那样一来,牧辰逸身为牧家晚辈,无疑算是跟牧家作对,跟表哥宋知舟作对了。
女佣进去后,良久没有出来。
雨势渐大,她跪到膝盖发麻,身上就一件单薄的毛衣,吸收了雨水,再一点点变得沉重,一点点黏附在了身体上,让她冻到瑟瑟发抖。
刚刚跟薄鸿祯去医院时,过去得太急,她身上的大衣脱在了车上,后来也忘记再穿上。
大概是从小养尊处优,几乎没吃过半点苦头,没受过半点委屈的缘故,她素来都是高人一等的性子。
要说在谁面前低微过,似乎也就一个牧辰逸,多年前是她先追的他。
因为喜欢他,她事事迁就,事事退让,眼看就要追到手了,横空就冒出来了一个崔颖,她眼睁睁看着他和前任旧情复燃。
那之后她心就死了,暗暗发誓往后无论他牧辰逸如何回头,如何悔过,从此他在她薄倩倩这里,都再无可能。
所以后来在他和崔颖很快断干净,再一次次向她来低头认错时,她是真的从未想过要原谅他。
半点心软和动摇,都没有过。
那时候大概无法想象,有朝一日她会跪在这里,跪到他家门外,姿态卑微地求着见他一面。
可那人是她的哥哥,事到如今,她又还能顾忌什么颜面尊严?
这世上最疼爱她的,除了一个祖母,就是薄斯年了,哪怕这里是亿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不能去视如不见。
雨势渐大,毛衣吸足了雨水,沉甸甸地近乎吊挂在身上,再混着雨水,一点点往下滴水。
她唇色发青,早饭中饭都没吃,寒风灌入肺腑,胃酸往上涌到了喉咙口。
一阵干呕后,她一双眼睛沾着雨水,湿漉漉地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