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闹着,列车员推着铁皮小推车过来了,拖长了声音叫道:“花生、瓜子、啤酒、可乐、矿泉水……”
大家连忙拦下了他,围拢过来挑东拣西。程老师一下子买了四副扑克牌,真是大快人心。于是,“你打不打牌?你打不打牌?”大家就相互询问开了,不一会,凑起了两拨人,程老师带头,阿圆和玲珑也在里面。
金戈呢,买了一本杂志,又不好好看,却把那杂志一页一页撕下来,熟练地折叠着,折成了纸飞机。纸飞机在车厢里盘旋、缭绕,飞得到处都是。
其中一架一头栽下来———小雨正在喝水,纸杯子遮了半边脸,只露出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眼珠子骨碌骨碌左顾右盼,猝不及防,纸飞机一头栽下来,吓得她不由自主地向后躲,眼睛扑闪着,小鼻子皱起来,脸上一瞬间泛起的表情,很好玩。
男生们见了就哄笑起来,拍了手叫好。
恼得小雨撅了小嘴,把那纸飞机捡起来,左右端详,忽然举起来,在纸飞机头上哈口气,然后眯细了眼,瞄准金戈的额头,狡黠地笑着,屡屡作势要飞的样子,吓得金戈小题大做地躲闪,那样子很滑稽。
“哈哈哈哈……”小雨笑死了,一边笑,一边用力一掷,纸飞机就摇摇晃晃地飞起来,左盘右旋,绕过了所有的人,正不知它会飞向哪里,它却一个筋斗急转直下———“啪!”不偏不倚,却正好啄在了程老师的眼睛上!
“哦———”男生们幸灾乐祸地起哄。吓得小雨吐了吐舌头,转了身赶快溜掉了。
独自走到两节车厢的连接处,车身“哐啷哐啷”剧烈地晃荡着,这里站也站不稳,可是小雨却偏偏喜欢站在这里。喜欢这里狭小逼仄的空间,晕晕黄黄的灯光,以及车窗外浓重的黑夜,身影映在窗玻璃上,飘飘浮浮的,仿佛梦境一样不真实,而脚下,金属板间的缝隙时而张大,时而缩小,时而错位,分明窥见苍茫飞驰的大地。
“你怎么在这里?”是韩嘉,从盥洗室走出来,手里拎了一塑料袋冲洗干净的水果。
小雨不答,撅着小嘴。
“喂,你不要老是撅着你的小嘴,好不好?”韩嘉说着,伸出手指来刮了一下小雨嘟得高高的嘴。小雨白了他一眼,把小嘴撅得更高了。
韩嘉就无奈地看着她,直看得小雨忍不住“嗤”地笑出声来。
“喏———吃个水果吧。”韩嘉说着,拿起小雨的手,在她手心里郑重其事地放了一只深紫色的果子。
“是什么啊?”小雨不禁好奇。
“是山竺,没听说过吧!刚才在站前广场买的,卖水果的说是水果皇后。”
“水果皇后?”小雨就挑了眉,“那水果皇帝是什么?”
“是榴梿啊。”
小雨不由蹙了眉,“榴梿?臭死了!看来这皇后也不怎么样。”
“谁说的,你尝尝嘛。”
小雨就剥了壳,勉为其难地咬了一口,不曾想,味道竟鲜美无比。“啊!真好吃!你也尝一口。”说时,小雨就把咬了一半的山竺直递到韩嘉嘴边,韩嘉刚咬了一口。
“啧啧啧啧!”金戈忽然走过来,他本想来这里抽支烟的,这会子摇了头,内容复杂地笑。
“闭你的嘴罢!”韩嘉恼他笑得那么嘲讽,拿起一只山竺塞在他嘴里,“有你吃的!”
74. 流浪的日子
一早,到了大理。又是一个阴天,似雨未雨的。
玲珑他们却呵欠连连,睡眼惺忪的,昨晚打牌打了个通宵未眠,这会子却又来怪程老师了:“程老师,你怎么带头打牌啊?领着我们疯玩。”看见韩嘉,又蛮不讲理说:“还有你啊,还是班长呢,怎么也不管一管?”
“管?怎么管?昨天是谁赶我走的?这就叫‘求仁得仁又何怨’。”韩嘉脸上带笑不笑地说。
昨晚,韩嘉确实过来干涉过,可是没人理睬,玲珑自己出牌出错了,还赖是韩嘉害的,挥着手不耐烦地赶他走。这会子,玲珑想起来了,不由笑:“哎耶———赶你走你就走了,你的脸皮怎么那么薄呢?女孩子都是口是心非的嘛,女孩子都是要人哄的嘛。”说着,玲珑合了双手放在胸前,嗲声嗲气地唱起来:“你那天来约我,我没有答应你。我只是低着头儿,默默无语。希望你能了解一个女孩的心意,希望你为了爱,有被拒绝的勇气……”
“受不了了!”韩嘉摇了头说,“求你省省吧,省省吧。”
“怎么啦?”玲珑眯细了眼坏笑,“难道小雨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游荡在大理古城,走在青石板的古街上,两边尽是飞檐翘角的坡屋顶老房子,小青瓦缝间茅草丛生,散发着几百年的历史沧桑感。不时地有秀丽的白族姑娘轻倩地走过,穿着雪白、粉蓝、鸭绒绿的圆领紧袖上衣,飘飘的宽筒裙裤,再配上花头巾、白缨穗和绣花鞋,恍如翩翩飘飞在古老梦中的蝴蝶。一间一间的小店铺,还飞扬着古色古香的店招和酒旗,真如时光蓦地倒流了几百年,恍然置身于古时闹市之中,就连说话的声音也跟平时两样了,带了一丝古意。
小店铺里满是琳琅的白族衣裙、饰物和扎染花布。当然,最多的还是大理石制品———花瓶、镇纸、笔筒、屏风……堆得到处都是。它们都有很美丽的纹理,或如积雨初霁,或如雪意未晴。大理真不愧是大理啊———街边的花坛是大理石的,鼓形坐墩是大理石的,连路灯的灯座也是大理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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