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什么?!”
郑家大宅的议事厅里,郑永明强忍着拗断手中香烟的冲动,望着用一种极其随意的姿势坐——准确来说是“窝”——在对面椅子上的郑永和,问道:“你是说……你是事先知道,然后去拦人,结果没拦下?!”
“是啊……”
郑永和一边说着,一边冲郑永明晃了晃手中的打火机,示意郑永明是不是点着手中的香烟。不过看着郑永明的眼神,郑永和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给自己点着了一支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道:“我说了,我是看他有走的意思,所以想去稳住他,然后等我的人过来了再把他拿下。这件事情还没解决完呢,他就这么走了这可不是个事儿吧?”
说到这,郑永和叹了一口气,道:“谁知道那小子竟然对我下黑手,我刚说知道他是怎么个意思,刚打电话叫人过来,那小子就把我打晕了,连带着还把我手机给砸了……等我的人到了,我是醒了,但是那小子也跑了。”
郑永明终究还是将手中的香烟给拗断揉碎了:“那你倒是说说……你说是要去办事,结果怎么就去了那小子那?还有,你把宅子里的巡逻守卫都调走,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什么?”郑永和一脸真诚的不能再真诚的惊讶:“我调走巡逻守卫?这是怎么说的?只不过是过年嘛,咱们都吃家宴呢,还不让人家巡逻守卫吃顿过年饺子了?至于我为什么会去哪儿,这是因为我得到了消息,知道这小子准备要跑,所以才会过去一趟。”
顿了顿,郑永和向着主位上的郑渊问道:“老爷子,您说说,我这做的没什么可挑剔的吧?也就是没料想到那小子下手竟然那么狠,直接就把我打晕了……唉,也算是怪我吧。”
“嗯……”
坐在主位上的郑渊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端起面前的茶碗喝了口茶,一句话都没说。
就在昨天,和郑家传承被盗一事有极大关系的郑铮离开了郑家,而众人闻讯赶到时,郑永和正端坐在郑铮所住的客房内。所以,郑铮离开郑家这件事情就和郑永和扯上了关系,郑永和也必须就这件事情做出个合理的解释。
郑永和也确实有意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不过他的合理的解释只不过是表面上的“合理”罢了,说的虽然看起来是那么回事,事件上也没什么问题,逻辑上也没什么冲突。只不过将郑永和和郑铮的关系套进去看一下的话,就会立马发现郑永和做出的解释里槽点太多,完全吐不过来。
不过老话说的好,高手身上一眼看过去总是一大片的漏洞,反而会让对手犹豫不知道从哪个漏洞下手,所以在漏洞无数的情况下又显得无懈可击。
郑永明现在面临的差不多就是这种情况,虽然明知道这事情跟郑永和有直接关系,也知道郑永和的这些说法根本站不住脚,但是想钉死郑永和还真没这么简单——没证据的情况下怎么钉死郑永和?难道就用“你们关系特别好郑铮离开郑家不可能跟你没关系”这个说法?虽然这个大家心里都有数,但是这只不过是一个“说法”而已,这也不能摆到台面上去说啊。
“你得到了消息?嘿……”
郑永明气急反笑,微微摇着头看着郑永和,嘿嘿笑道:“那你怎么不通知巡逻守卫?当时你就在家宴上,直接通知我和老爷子,不就行了?为什么你非得自己过去?”
郑永和闻言皱起了眉头,低低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和老爷子,我为什么要亲自过去?唉……这不都是为了咱们郑家的颜面么?唉……郑铮再怎么说都是咱们郑家的人,虽然现在看起来是和这件事情有关系,但是也只是暂时住在郑家而已,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他还是咱郑家的子弟啊……我当时听到这消息,就想啊,何必呢?是不是?他何必走,我又何必把这件事情闹大,让大家脸上都挂不住呢?所以我就想过去劝劝他……”
“唉……”
郑永和心灵颇受创伤似的叹了一口气,向后倚在椅背上,一脸惋惜和自责的摇着头,语气中满是愧疚:“可是啊,我实在没想到他能……唉……”
这么一番话,加上最后那一声为家族中的子弟惋惜为自己的宽厚而自责为耽误了家族中的事情而愧疚的叹息,郑永和这外表看似有些不靠谱,但是实质上是一个宽厚长者的形象立马就塑造起来了。
谁能因为一个因为心怀善意,所以以为对方也会心怀善意而犯下的错,而对一个一心为了家族,为了团结家族,为了照顾家族颜面的宽厚长者多加责难呢?毕竟么,人家的出发点是为了维护整个家族的颜面和利益,只是心地太宽厚良善,所以才会出了这种差错。
当然,这些都是扯淡,但凡是知道郑铮和郑永和之间的关系,并且对这件事情有不少了解的人心里都清楚,这事必然跟郑永和有扯不开的关系。只不过这种事情的里子是怎么样的这是一回事,面儿上是怎么样的这是另一回事,现在郑永和将面儿上的事做的到位了,不管这里子是怎么回事,没有完全钉死郑永和的证据之前,这件事情只能按照郑永和所说的看待。
郑永明对这些自然不陌生,也知道再继续追问下去也没什么收获,所以他也放弃了跟进化成了伪君子的郑永和再继续较量,只是在听完了郑永和的说法之后冷冷一笑:“嘿……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