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凰歌神情阴晴不定,绵芜一时也有些吃不准她的意思,因轻声问道:“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闻言,赵凰歌却只是垂眸轻笑,道:“无事——只是好奇,这位兰贵人平日里可是最和软的脾气,竟也有以下犯上的一天。”
见她说起来,绵芜点头附和道:“可不是么,隐约说是因着戴的头花不符合祖制,按说,这错误她是不应当犯的。”
绵芜说到这儿,又想起赵凰歌还未出嫁,便又拍了拍自己的嘴,笑着道歉:“瞧我,在您面前乱嚼什么舌根子。”
公主可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儿家呢,知道这些内闱的事情可不大好。
见状,赵凰歌弯了弯唇,好一会儿才道:“嬷嬷这些时日,着人盯着点这位兰贵人。”
她这话一出,绵芜先是楞了一下,待得看到赵凰歌面上的冷意,到底没敢追问,只点头道:“好,老奴记下了。”
待得绵芜去了之后,赵凰歌这才无声的叹了口气。
重新将狼毫拿起来,她却半个字都写不下去,良久,才在纸上写了三个字。
慕容绯。
出身慕容家,却并非嫡女,而是庶女。
因着这一层出身,进宫的时候,品阶便没有太高,不过是一个才人。
皇帝赞扬她如空谷幽兰,所以进宫后,便赏赐了一个“兰”字作为封号。
这些年,她虽然没有太多的圣宠,却也不曾被冷落,宫里每次有封赏和晋级位份的时候,都少不了慕容绯的。
她一直表现的宠辱不惊,滑溜溜的像是一条泥鳅,连皇后都挑不出她的错来。
可是就在前些日,却突兀的与皇后起了争执。
绵芜嬷嬷不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方才被她这么一提醒,赵凰歌却是记起来了事情原委。
据说,彼时兰贵人因佩戴了一朵头花,而被皇后斥责违背了祖制,其后……被罚禁足。
这事儿若就这般,也就算是过去了。
可是后来,中秋宴的时候,兰贵人出现在家宴,皇后打算敲打她几番,她却先下跪认错,然后——
晕了过去。
这一晕不要紧,倒是叫院判们查出来了身怀六甲的消息。
不止如此,院判的一句“体虚有亏”,更让她整个宫里的下人们都被收拾了一遍。
自然,也收拾出了不少的暗桩棋子。
前世里赵凰歌因着避嫌,并未太过关注这件事情,再加上她一向乐意看到皇后吃瘪,所以并未深思其中的关联。
可如今被绵芜提及起来的时候,笑容便有些意味深长了。
即便只是第一次怀胎,可慕容绯身边伺候的人不傻,不会不晓得这件事。
再加上妇人怀胎前三个月,是最不易稳固的,她当时惹怒了皇后,却正好可以借机不用出门专心养胎。
待得八月中秋时,胎像稳固,宣布怀孕的好消息,再顺势收拾一下宫里的魑魅魍魉。
这一招,不得不说很高明。
高明到,就连皇后都栽了个跟头。
可惜这样的高明背后,却包藏着一颗祸心!
念及此,赵凰歌的神情也旋即沉了下去。
前世里,就是这位生下来的五皇子赵杞白,才让慕容家起了野心,皇兄尸骨未寒的时候,慕容家就借着手中的私兵,借由清君侧的名义,试图想要拥立六个月大的五皇子上位!
前世她虽然赢了,却也赢的元气大伤。
今生既是重来一次,这种祸患,必须得避免。
慕容绯肚子里的孩子,她不会动。
可是她身后的慕容家……
她却势必要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