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辰的面上十分镇定,可只有他自己清楚,现下他的心,如同擂鼓。
赵凰歌沉浸在兴奋的情绪中,并未注意到萧景辰的异样,听得他询问,眉眼里满是算计的笑容:“钓鱼。”
放长线,钓大鱼。
只是萧景辰没有想到,她所谓的钓鱼,是深入虎穴。
“去鬼市?”
萧景辰第一反应便是拒绝:“不可,公主身份尊贵,鬼市鱼龙混杂,若有危险,悔之晚矣。”
他的神情有些不甚赞同,赵凰歌却是不以为意:“国师放心,本宫曾去……问过,身边人有前往鬼市的,有人引路,并不危险。”
前世里,她曾经去过鬼市,甚至一度对那里十分熟悉。
只是这话她是不能说的,索性便将这事儿拖到属下的身上。
她说着,又轻咳一声,将险些说漏嘴的话给遮掩了过去,方才继续道:“况且,此番咱们前去,不止是要查出玉璋的去处,更要查出私运乌油的人。试想,乌油被运送至京都,唯一出手的地方,除了鬼市还有其他选择么?”
赵凰歌这话,倒是让萧景辰有些心动。
他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是对的。
乌油事关重大,他们想出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鬼市。
即便接受的人是达官贵人,也没有比这里更好的选择了。
只要找到乌油的买主,便可顺藤摸瓜的找出来卖家。
拔出萝卜带出泥,私运乌油的人里面,总有一个是萧景辰要寻的真凶。
可是……
“一旦出了岔子,又当如何?”
听得萧景辰这话,赵凰歌微微勾唇,轻声道:“本宫的人,不至于这点事情都办不成。”
前世她连鬼市背后的主人都收拢在了麾下,今生纵然重来一次,可这鬼市,她也接手定了!
不知怎的,分明赵凰歌的眉眼很温和,可那一瞬,萧景辰竟从她的神情中看出气势如虹。
这般的自信与势在必得,他曾经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过。
先帝。
也是这时候,他才恍惚的意识到,赵凰歌不止是先帝的嫡幼女,也是他曾经抱着临朝听政的姑娘。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中有片刻的阴郁,复又恢复了正常:“如此,便等公主消息了。”
……
萧景辰应下了此事,鬼市却也不能贸然前往。
接下来的几日,她白日去萧景辰的房中,傍晚便会让辛夷带出去一封信。
那信到了皇城根外的暗巷里,便会由辛夷转交给另外一个人。
日日如此。
到了第四日时,她再去见萧景辰,神情里便忍不住多了几分得意:“成了。”
赵凰歌笑的眉眼弯弯,内中带着些调侃:“国师,夜里同行,如何?”
萧景辰看到她这笑容,不知怎的,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他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反问她:“同行,需的贫僧做什么?”
赵凰歌笑的恣意:“做些伪装便可。”
她这话,更让萧景辰的心里有些没底。
只是萧景辰没有想到,赵凰歌的算盘,居然的打的这个主意。
“这……”
铜镜里映出来一个人,浓眉如墨,眼尾以丹朱色晕染开来,眼下一抹泪痣,虽还是原先的模样,却又平添了妖冶。
依旧是那个僧人,却一瞬间从佛入魔。
赵凰歌也没想到,他被画完之后,会是这个样子。
她无意识的张了张口,神情里满是赞叹:“国师,当真绝色。”
这话一出,赵凰歌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然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忙的又讪讪的笑道:“国师不要误会,本宫并非戏耍你,而是此番你的身份,便是妖僧了禅。”
北越百姓皆信佛,可民间却也有一股妖僧势力,尤其在漠北一带极为盛行。
那为首之人,名唤了禅,据说世人见过他面貌的不多,可每一个都为他的相貌神魂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