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画面,让唐无忧骤然摇了摇头,神情越发的警惕了起来:“不去,公主请的酒,小爷不敢喝,怕没命消受。”
他说这话时,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抱着自己的胳膊,抖落了一层鸡皮疙瘩。
只是瞧着她,就觉得这天真的是冷了。
唐无忧这模样,引得赵凰歌笑了起来。
她歪头看了看唐无忧,神情里满是调侃:“世子怂什么?放心,本宫肯定留着你的命。”
这一刻,她又像极了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唐无忧才想说什么,就听得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那是宫人拎着灯笼找过来了。
赵凰歌收敛了笑意,淡漠道:“本宫走了,世子自己吹风吧。”
她说完这话,甚至不等唐无忧的回复,便径自朝着外面走去。
小姑娘宫装繁复,单看背影,写满了端庄。
唐无忧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脚步,神情里满是幽暗。
分明是少年人,那眸子里却仿佛承载了一口枯井。
寒潭冷寂。
他没有看到的是,赵凰歌在转身的那一刹那,眸中也冷肃了下来。
她走路的步伐格外闲适,脸上的表情堪称平静,唯有眸中冷意,昭示了她此刻的心情。
先帝在位时,最看好的原本不是赵显垣,而是皇长子赵显倾。
赵凰歌那时候太小,可记忆里依旧能搜寻出关于大皇兄的片段。
朝中交口称赞,父皇更是屡次赞扬,说他颇有先祖之风。
几乎整个北越都认定了赵显倾会是未来登上大宝之人。
唐家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们将独女嫁到了大皇子府,做了正妃。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赵显倾非但没有做皇帝,反而以谋逆罪,被先帝处死。
血染朔方城的,除却整个大皇子府外,还有与之关联的一众朝臣。
那之后没多久,先帝悲痛之下,也撒手人寰。
唐家站错了位,新帝登基后,他们更是百般受创。
但唐家满门忠心,更是将门虎子,便是赵显垣,也不得不靠着唐家镇守戍边。
作为代价,唐家世子唐无忧,便是唐家留在上京的质子。
那年,唐无忧才十岁。
而如今,八年过去了,当年的幼童成了一个少年郎,在这上京中活的恣意潇洒,纨绔草包的名声几乎传遍了整个北越。
每年唐家得无数次的派人送请罪折子,为的都是这个在上京到处惹祸的不成器儿子。
可是,当真如此么?
自北越开国便为功臣的唐家,这些年来即便深受打压,可人脉终归还是在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还有这位唐家世子唐无忧。
以纨绔草包著称的唐无忧,可半分与草包都不沾边。
毕竟,草包可控制不了鬼市。
当初在鬼市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躲在房中的老头儿真实身份,就是唐家世子唐无忧。
更知道,不管是前世今生,鬼市背后真正的主人,一直都是唐无忧。
前世他们情谊暂且不提,但今生,她得将唐无忧再次收拢到自己麾下。
赵凰歌走到暗影处,站定了身子回头看。
从她的方向,可以清晰的看到,唐无忧仍旧在盯着自己的方向。
一人身在月光下,一人身在暗影中。
互相对视时,赵凰歌清楚的知道,他看到了自己。
可那又怎样呢?
她要的,就是他看到自己。
否则的话,她还如何让鱼儿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