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她再不愿意正视,也不得不承认,一旦赵显垣殡天,那么之后掌权的,终归会是眼前人。
可是这个人……
前世里便是那样一个品行,如今,她真的能再掰正回来么?
而且,她又真的有那么心力,将人掰正回来吗?
见赵凰歌情绪平复下来,赵显垣再不敢反驳,只能咬唇道:“是,侄儿,侄儿记住了。”
赵凰歌定定的看着他,良久才道:“你到底年岁小,慢慢来吧。”
今日,本就是她多说了。
赵杞年不会领情,怕是会记恨她。
想来也是,他自来是厌恶人说教的,而她恨铁不成钢,说的便多些。
这会儿她不愿意在他身上耗费那许多,却又不想蒙骗他,只道:“但殿下身份尊贵,日后,还是需得多听多看,切不可片面。”
这话说的可谓言辞恳切,赵杞年顿时忍不住抬眼去看她。
女子的模样分明是柔软的,可是眸子里却又带着锋芒。
他骤然便想起一句话:爱之深,责之切。
赵杞年低低的应声,道:“侄儿谨记小姑姑教诲。”
对于他的答应,赵凰歌并未放在心上,闻言只是摆手道:“好,本宫累了,且我到底染了风寒,待得久了怕染给你病气,你今日便先回去吧。”
赵杞年才被她骂了一顿,听得这话,便站起身来,可是他才要走,却又顿住脚步。
赵凰歌见他停下,疑惑的看向他,就见赵杞年期期艾艾的问道:“小姑姑,您是疼爱祈年的吧?”
这话一出,赵凰歌却是微微一怔。
她自然是疼爱的。
可那是久远的过去,已然恍如隔世。
而如今,她唯一能做到的,便是忘掉那过去,尽力与他和平共处。
男孩儿的眼中带着些执拗,赵凰歌看着他的模样,到底轻声道:“莫走弯路。”
过往之事无可更改,今生,她只希望赵杞年莫要那么歪,歪到让她不得不出手。
若真有那么一日……
赵凰歌的神情里,有赵杞年看不懂的情绪。
眼下,他没有得到确切答案,心中有些失落,只道:“侄儿记下了,小姑姑好生养着,侄儿告退。”
走出这殿门的时候,赵杞年突然便想起那一日,她抱着赵明柔,他站在她身侧。
却抓不住她一片衣角。
……
赵杞年走后,赵凰歌坐在罗汉塌上,忍不住往外看了看。
小孩儿由着宫人撑伞,却是走的步履匆匆。
不过片刻,他便出了栖梧宫。
赵凰歌却看得真切,因着走的太急,他的后背都被打湿了。
她垂眸叹了口气,捏着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咳嗽了几声。
今日赵杞年过来,着实出乎她的意料,不过回想又不难理解。
如今她去了兵马司,日日不在宫中,赵杞年年幼,到不了上朝的年岁,皇后大抵是有些急了。
今日这策论,皇后必然是看过的,她觉得没问题,才让赵杞年来借着请教的名义拉近自己的关系。
那么……教授他的人又是谁,难不成是皇后的人?
还是,那一群夫子里面的某一位?
赵凰歌才想到这儿,便见绵芜从殿外进来,轻声道:“公主,该喝药了。”
她骤然收回了思绪,又忍不住蹙眉。
老毛病又犯了,总克制不住的替人操心,可哪儿又用得到她呢?
赵凰歌压下冷厉,应声接了药,一股脑喝了个干净。
待得喝完药后,到底是起身道:“嬷嬷,替我收拾一下,本宫去一趟乾元宫。”
明明早就被赵杞年伤透了心,可现下,却还是不能放任自己坐视不理。
她这脾气,怕是改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