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的时候,将自己的帕子掏出来,缓缓地擦拭着自己的手,眉眼里满是平和,可惜太后却能从那平和的表象之下,清晰的看到对方的恶毒心思。
赵凰歌压根就没想好好伺候自己,她就是故意的!
“你滚,哀家不需要你伺候!”
哪怕先前她打算的好,可是如今真的见赵凰歌站在自己面前,太后又不由得将那些算盘都给扔到一边了。
磋磨赵凰歌,只怕最后人没磋磨到,先将自己气个够呛!
皇后进殿的时候,就听到这句话,顿时过来和稀泥:“药怎么撒了呢?还不快将这儿收拾了。母后醒的正好,河阳惦记着您呢,只是这丫头一贯是个面冷心热的,您千万别因此恼了她,到底都是一家人呢。”
那会儿殿内二人剑拔弩张,皇后在外面乐的看热闹,可惜那瓷碗一碎,她就是再想隔岸观火也不成了。
然而就算是如今的和稀泥,也没人乐意理会她。
至少赵凰歌在听到她这话之后,只是似笑非笑道:“是啊,一家人呢,怎么就那么多歪心思算计人呢?”
这话一出,太后气息一滞,顿时眯眼看她:“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凰歌垂眸,叹息道:“太后身体不好,还是得以身体为重。院判说让您好好养着,想来看着我,您也养不好了,我便先告辞了吧。”
她满眼都是失落与委屈,饶是太后知晓赵凰歌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瞧见她这变脸的速度,也不由得咋舌:“哀家何时说过这话?你既是来侍疾,就在这儿好生待着!”
太后说到这儿,又咬牙道:“还是说,你故意惹恼了哀家,就是为了躲懒的?”
赵凰歌倒是没想到,她的忍耐力这么好,刚才还气得不行呢,这么会儿功夫就缓和过来了。
她在心中无声的叹气,一面挤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冲着对方道:“哪儿能呢。”
才说到这儿,就见宫人又端着重新盛好的药碗走了进来。
她挑眉一笑,顿时做了个接药碗的动作:“不是要喂药么,本宫来呀。”
谁知她话音未落,先被太后阻止了:“不用你!”
太后深吸一口气,总觉得这药沾染了赵凰歌的手,自己就先得中一层毒,当下便疾言厉色的让她站在一侧,却又不准她走,只道:“你就站在这儿,别的用不上你,当个吉祥物,总会的吧?”
她打定主意要为难人,赵凰歌也不多言,只随意点头应了,乖觉的退到了一旁。
太后当真让她做起了吉祥物。
不准坐,不准走动,只准站在这儿。
赵凰歌就知道太后没安好心,但也没想到对方的手段也仅仅到此,一时有些意兴阑珊。
反正这一上午没别的事儿,她索性就在这儿呆着,打算当一个摆件儿,瞧着这些人在自己面前演戏。
谁知才站了没一会儿,就来了个意外之客。
“太后万福金安。”
来人神情关切,恭顺温婉,给太后请了安,便乖觉的接了宫人手中的垫子,去给太后垫上。
正是慕容绯。
她这动作做得熟稔,倒像是伺候惯了的。
太后见她前来,眉眼中也带了些笑意:“你有身子,哀家不是说了,不让你来了么?”
慕容绯闻言,抿唇一笑,道:“臣妾听说您病了,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虽说老祖宗您体谅臣妾,可若是不来看看您,我却是心里不安的。”
她说话时轻声慢语,却听得人字字舒心。
却不包括旁边的皇后。
在慕容绯来之后,皇后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
赵凰歌起先已经看腻了这戏码,谁知如今倒是来了变故,一时又有了精神,却见慕容绯回头又与她行礼:“公主也在呀。”
闻言,赵凰歌含笑点头,回答的大大方方:“侍疾。”
这话一出,太后险些将自己的枕头扔过去砸她。
赵凰歌这人,是怎么厚着脸皮说出来“侍疾”二字的?
慕容绯却很是会做人,先恭维了她一番,又回头来哄太后。
眼见得太后的脸色变了又变,赵凰歌心中晒然,垂着的左手去摩挲佛珠,一面打量着慕容绯。
有她在,太后与皇后的心情便成了两个极端。
一个阳光明媚,一个阴云密布。
偏生她浑然不知似的,甚至还能时不时的去戳皇后的肺管子:“娘娘日理万机,不如先去忙吧,这里交给臣妾就好。”
她说着,又无意识的摸了摸小腹,那鼓起来的肚子,便瞧着更加扎眼了。
皇后一时有些气滞,还得笑着回应她:“无妨,万事都比不得母后重要,倒是你,怀着身子,还是回去好好休息,毕竟皇嗣要紧。”
两个人不动声色的交锋,赵凰歌看的津津有味,却不妨慕容绯又将火引到了她这里来。
“这里有臣妾跟公主已经够了,公主心思细腻,办事妥帖,有她在,娘娘也可以安心去忙了。”
与其说慕容绯是在夸自己,倒不如说,她这是直接将火儿给挑了过来。
她这话一出,皇后便看了过来。
赵凰歌才要开口,余光无意落在太后的脸上,一时捏了下佛珠。
太后这表情,是在看戏?
她先前要说的话,瞬间便收了回去:“本宫可不细心,才害的太后摔了一个碗呢。”
她说到这儿,复又淡漠一笑,道:“况且,本宫不比兰贵人清闲,还有诸多事情要忙,太后这儿伺候的人不少,想来也不缺本宫一个吧?”
赵凰歌明晃晃的说着自己要走,太后待要说什么,可在看到她这模样的时候,又觉得厌烦,索性指着门外道:“自然不缺!”
原是想磋磨人的,可惜现在瞧着这情形,怕是让赵凰歌再待下去,最后气急败坏出事儿的得是自己。
太后念及此,神情越发难看,瞧着赵凰歌面色不善。
赵凰歌也不多留,得了她这话,笑吟吟的应了,与皇后行了礼,也不看慕容绯,转身便走了。
她走的干脆,却是慕容绯没有想到的。
直到赵凰歌出了门,她才将目光从对方的背影上收了回来,垂下的眸子里,掩盖了那一抹冷意。
没了赵凰歌,太后又让皇后走了,这儿便只剩下了慕容绯。
她做事体贴的很,伺候太后也精心,太后瞧着她挺着肚子,便让她歇着,谁知她倒是乖觉,只笑道:“伺候老祖宗,那是臣妾修来的福分呢,腹中孩儿都跟着欢喜。”
太后瞧着她如今越发顺眼,便也就任由她去了。
只是想起来已经离开的赵凰歌,到底有那么点不甘心。
她的不甘心,赵凰歌心知肚明,不过她懒得理会太后,走了之后,更是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相较于在太后这里交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