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诸多人未曾安眠。
将这些人都安置好后,赵凰歌连夜带人发难,先将三照寺里搜捕了个底朝天,又在黎明将至时,将卢家上下悄然合围,她自己则是带着人前去见了韶明王。
黎明前的暗夜,伸手不见五指,一行人形容肃杀,裹挟着寒意,比那风还要冷冽几分。
韶明王还醒着,得了下人的通知,倒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理了理衣衫出门,便见萧景辰与赵凰歌当先,而院子里,有几个人被辖制着,每一个他都熟悉至极。
韶明王面上带着疑惑,还有些未曾睡醒的惺忪,笑着问道:“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他说着,又扫了一眼外面,复又问道:“那不是巫僧么?怎么,可是他得罪了你们?”
韶明王刻意将这事情往私仇上引,赵凰歌却半分不留情面,脸上虽还带着笑,说的话却是半分都没有客气:“皇叔当真不知么?”
昨夜巫僧前来时,必然已经给韶明王传过信了,她昨夜虽然已经着人拦截消息,可是永韶城是韶明王的地盘,这老狐狸不可能半分风声都不知道。
但他却如此的沉得住气,不但耐着性子到现在都不曾派过半个人前去过问,甚至眼下还装的一手好糊涂。
闻言,韶明王摇了摇头,面上倒是依旧的疑惑:“年岁大了,如今精力越发不济,方才听得下人回禀,本王废了好大的力气才醒来——瞧着这阵仗,不知他做了什么事情惹了你恼?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本王替巫僧先为你道个歉。”
这话越发的和稀泥了。
赵凰歌笑的冷,一旁的萧景辰则是淡漠道:“王爷请看。”
那是从三照寺里搜捕出来的罪证,小到他克扣香火钱,大到给信徒们喂药控制他们,更遑论还有他鱼肉百姓,勾结豪绅,大肆敛财,坑蒙拐骗无恶不作。
凡此种种,虽然没有人证,但物证却是齐全的很。
韶明王看到这些时,脸上的笑容一时僵住,他不动声色的看向巫僧,眼中便多了些杀意。
昨夜他便着人当先交代过,要让他捂好自己的尾巴,怎么还是露了行迹?
念及此,韶明王不知想到了什么,复又心头一沉。
夜间巫僧传信给他,说是公主与国师四处乱逛,恐生变故,那地宫里的东西,可是被发现了……
韶明王脸色一沉,盯着巫僧道:“本王寻常如此信任与你,只道你是得道高人一心向佛,怎么如今却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来?”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巫僧的面前,咬牙切齿的问道:“本王问你,这上面写的可都是真的?”
那巫僧被审讯了一夜,此刻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一张脸上青白交加,闻言抬眼看韶明王,再不复寻常高深莫测的模样。
见了他,唯有一句话:“王爷,救,救我……”
他说的声音小,韶明王却是脸色一变,旋即咬牙踹向了他的心口,恨声道:“枉费本王待你的一片心!”
韶明王大抵是气急了,话音未落,整个人便先惊天动地的咳嗽了起来。
他咳嗽的恨不得心肝脾肺都咳出来,一旁的下人连忙上前替他顺气。
见状,赵凰歌无声的挑了挑眉,与萧景辰交换了一个眼神。
韶明王咳嗽完了,摆手让下人们出去,自己则是有气无力道:“先前是本王糊涂,不知封地上有这么一毒瘤,如今本王既已知晓,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了他们!我,我必然会给一个交代。”
他这话说的声音极小,不过倒是能够听得真切,萧景辰瞧着他这一副唱念做打,却是反问道:“王爷不会以为,他一个小小的巫僧,背后无人支撑,便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吧?”
这话一出,韶明王却是看向了萧景辰,问道:“国师此话怎讲?”
萧景辰淡漠道:“昨夜贫僧搜捕时,倒是找出些有意思的东西,据说永韶城中,权归王府、钱归卢家,这事儿可真?”
他突然提及起来卢家,韶明王却是瞬间了然,只道:“自然是假的,卢家与本王先前是儿女亲家,他们一向奉公守法——”
“奉公守法,能做出囚禁百姓之事么?”
萧景辰说着,神情便沉了下来。
韶明王顿时知道,地宫之事果然暴露了。
但萧景辰的话,又让他心中松了一口气。
看来,先前的布置到底是派上了用场。
“这,此话又从何说起?”
萧景辰也不与他绕弯子,沉声道:“巫僧联合了卢家,在永韶城为非作歹,此事乃是这个巫僧亲口所说,王爷说您老糊涂了,可您在永韶城这么多年,难道真聋哑到什么都不知?”
这话说的实在是不留情面,韶明王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咬了咬后槽牙,开口道:“是真是假,不能单凭着他们红口白牙一句话,总要讲证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