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凰歌骤然瞪大了眸子,她敏锐的察觉到萧景辰身体的变化,声音顿时便软了下来:“国师宽宏大量……别跟我一般计较了吧?”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然而萧景辰的呼吸却重了几分,他低下头,在赵凰歌的唇边落了一吻,话倒是坚定的很:“那不成,贫僧是个小肚鸡肠的淫僧,平生最爱记仇,且——睚眦必报。”
睚眦必报的国师大人,到底是报了仇。
赵凰歌恍惚觉得,自己大抵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张煎饼。
煎饼翻来覆去的烙着,被火烤着,烤的她出了一身的汗,落了满面的泪痕,连带着声音都绵软了下去。
猫儿似的带着哭腔,又被人柔声的诱哄:“阿阮乖。”
乖是乖不了的,赵凰歌愤恨的咬了萧景辰一口,可因着没力气,在他手臂上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
待得云收雨歇,已然临近黎明。
黎明之前的最后黑暗,将最后一点光都吞噬殆尽,室内一片暗沉,漆黑的不见五指。
萧景辰替她擦拭之后,又将手用汤婆子暖热,这才上床,重新将人搂在怀中,心满意足的哄她:“睡吧。”
这一次,赵凰歌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乖顺的躺在萧景辰的怀中,像是一尊玉娃娃,然而这玉娃娃早被刻上了他的标记,那是属于他的。
她在这一片暗沉之中,抵着萧景辰的胸膛,在那心跳声的诱哄里,终于陷进了睡梦之中。
可这梦……
却做的不大好。
她梦到了兄长的死。
他死之前,攥着她的手,殷殷嘱托:“河阳,朕去后,这赵家江山和杞年,便都交给你了,你要,替朕守好他们。”
赵凰歌就站在一侧,身体是透明的,她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盯着那个面容稚嫩的自己,满脸是泪的摇头:“兄长,你不要死,阿阮不要你死!”
那个年幼的赵凰歌看不见,她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床上哪有什么赵显垣,那分明是一头——苍老的恶狼,露着獠牙,而那抓着赵凰歌的手,尖锐的指甲深入她的肉中,将她的手掌掐的鲜血淋漓。
而后,那恶狼盯上了她。
于虚空之中,与她对上,缓缓的咧开一个笑容。
赵凰歌骤然惊醒。
正是天光乍破。
幔帐遮挡了外面隐约透进来的光,而她,在萧景辰的怀里。
没有什么獠牙的兽,也没有鲜血淋漓,微风扫过松柏,发出轻轻的声响。
“做噩梦了?”
萧景辰染着睡意的声音轻声询问,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的哄着她。
赵凰歌几乎要跳出来的心,也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她重新软了身子,靠在他的怀中,任由他哄着自己,声音里却是带出些委屈来:“嗯,做了噩梦,国师可要哄我?”
小姑娘的声音满是委屈,萧景辰的睡意瞬间消散,他撑起身子,往上靠了靠,让赵凰歌在自己怀中趴的舒服一些,放柔了声音道:“好,哄你。”
然而他并没有哄过人。
男人的声音像是山涧流水,可惜话却干巴的很:“梦都是反的,公主会无忧无怖,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