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偏过头,目光落在那从天而降的人身上时,轻启朱唇,玉手轻弄,换一曲《客从远方来》:
“客从远方来,遗我一端绮。
相去万余里,故人心尚尔!
文彩双鸳鸯,裁为合欢被。
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
以胶投漆中,谁能别离此?”
声音缭绕,婉转动人心弦,随着空灵的曲调悠悠扬扬,蔓延在天地之间,让人心动难掩。
“我方至此,北公子便送一曲《客从远方来》,客气之至!”
墨叶轻盈地身落在沙枣枯树之上,与白衣女子平行坐在树上,但视线却是落在面前一片大漠黄沙之中。
这黄沙大漠真是辽阔,竟敢与这碧云蓝天抗衡。
约突邻慕月停手指的动作,偏过头凝视着墨叶傲挺的侧面,果然是一张好看的让人沉醉的脸。
慕月笑了笑,扬声笑道:“慕月为主,公子为客,客从远方而来,自当以此《客从远方来》一曲相送。”
墨叶向来冷漠的面上浮起一层不明意味的浅笑,将这个在他面前永远那般潇洒的女子看着:“慕月?”
“是啦。我是慕月,约突邻.慕月,是和那个人一样的字呢。”慕月轻声笑道,她是慕月,还似那个小白龙,还似那夜成都郊外邂逅的白衣女子。
“你呢?为何会来突厥,成为突厥的座上宾?”一言说罢,恍然惊觉,一个秋冬春已去。
“若我说,我不叫宇文寻笙,叫阿史那墨叶,你可相信?”墨叶偏首凝视着她,淡淡说道,眼神中流淌着一丝为人捉弄的自嘲。
慕月闻言愣住片刻,但很快,又笑道:“为何不信?呵呵,大千世界,浮生万象,多是复杂,再没甚么是不能信的了。”
顿了顿,她神色间流露几许迷茫与未知,伴着孤单而无助:“明日,突厥柔然两大军想来是最后一搏了。本来,没有你,我还有着信心能保住柔然,只是,正如我突然的出现将突厥打的措手不及一样,你的出现,也让我惶然失措了。”
“我幻想过无数次你我再次见面的情境。”墨叶视线投射在黄沙之上,迷离交织着虚幻。
“也许是行走中原武林时,青山绿水中的再一次偶然邂逅,也许是你从天而降伤我狼儿,又或许是其他,可无论哪一种,都不是现在这样——刀剑相向!”
“没有啊。”约突邻慕月却一派风轻云淡地说笑道:“我们的再次见面,不是你从天而降,我以‘客从远方来’为你洗尘么?刀与剑相遇哪,那是明日的事了。明日事情明日忧,何须今日多烦忧。”
话音落,白影如白电般闪过,人已然怀抱瑶琴,从树上偏偏,而后又迅速身上来,坐于枯树,双脚钩挽着枯枝。只是,这一次,她手中已然多了两大坛美酒。
“为今日一见,这半月来,我可是将‘断情丝’细细品味了数十次,方才亲自酿出这一酒来……”慕月将一坛酒交到墨叶手中,一坛自己打开来,动作利落潇洒,颇是豪爽:“就为你一人。来,我且敬你!”
说到此处,慕月面色突然一定,眼中落寞如风般扫过,而后是一片坚定,坚决,“阿史那墨叶!”
这后面五个字的名字叫着有些生硬,正如,正如他想叫她的真名时一样的为难。
墨叶心神一凛,冷傲的目光因着某一片尘封的记忆而闪烁:“对了,你……认识一个叫歌尔的女娃娃罢。”
唤醒那深埋于西岭雪山寒潭的记忆,慕月停动作,惊道:“你……你怎么知道?”
“那丫头,被我救了。”阿史那墨叶淡然说道,并未看慕月震惊夹带着喜悦的脸色,似乎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第一六零话相去日已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