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就寝时,妍华又在胤禛耳边吹了几句耳旁风,还是为弘时求情的话。
胤禛虽然未生气,不过搂着她也没回应半分。妍华啰嗦了几句后,便识趣地闭上了嘴巴,没再继续说下去。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既然这个老顽固不肯撤回圣旨,那么她也无能为力。
翌日,胤禛没让她去永寿宫请安,还说日后他会跟皇后说说,让她将请安这件事情给免了去,省得她天天要往永寿宫跑。妍华自是不依,笑笑还在永寿宫里头养着呢,她每日过去走走就当串门子,还能顺便看看笑笑,何乐而不为?再说,如今她与皇后处得也极好,去请个安又不会受气。
胤禛拗不过她,只好随了她去,不过今日却是没让她过去。他兀自先起了身去用膳,再与几位军机大臣商议朝事,走之前还让妍华再多睡一会儿。
他走后,妍华也睡不着了,眯瞪了一会儿后还是起了身。
伺候她穿衣的小宫女面上笑盈盈的,妍华问她笑什么,她犹豫了一会儿后,看妍华面相和善,方壮着胆子道:“皇上真疼娘娘,奴婢在宫里头伺候了这么多年,都没瞧见过这样的情况。娘娘真是好福气呢。”
哪个嫔妃不是巴巴儿地要将皇上伺候好的?可是方才,皇上非但不让熹妃帮忙穿衣,还非按着熹妃不让她起,贴心地哄着让她再多睡一会儿,想想都叫人羡慕得紧。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天子,除了熹妃,谁人能得他这般恩宠?
妍华莞尔,轻轻扬起嘴角:“是吗?”
她也不知是从何时起习惯了被他宠着哄着的,眼下听到小宫女这么一说,她才禁不住微微红了脸,心里甜得如同裹了蜜。还记得她第一次被胤禛亲吻时,接连羞赧了好几日,连做梦都要回味一回。如今与他亲密如斯,却再也没有那么浓烈的感觉了。所以啊,知道他图新鲜让别人侍寝,她也不会那么吃味儿了,只不过还是不能亲眼瞧见,瞧见了还是要不舒服的。
不过,那些个莺莺燕燕虽然样貌比她嫩,可脑子也比她嫩,所以她并没有太大的担心。
等她出去伺候胤禛批阅折子的时候,才知道胤禛又下了一道圣旨,说将阿其那之子弘时,交由十三王爷允裪养赡。妍华颇感欣慰,觉着他终究是静心思索过了,不忍心让弘时挨冻受饿。毕竟弘时已经被逐出宫了,委实可怜。
不过,如此一来,便没人跟弘历争皇位了。这件事倒是让妍华欣慰不已,又觉着自己为此暗自庆幸似乎有些不大厚道,所以并没有将这份欣喜表露出来半分……
齐妃如今只剩下弘时这么一个孩子,出了这样的事情自是让她感觉天昏地暗。她起初还会每日都来养心殿跪上一跪,求见皇上。不过胤禛并不愿意听她为弘时求情,狠了心一次也没见她。
齐妃一连跪了小半个月,最后痛心不已大病了一场,待身子大好后,眼里的神采都变了,阴郁、萧索、毫无生气。
等她再次出来走动时,已经过去两个月,御花园里面的花儿都已经开完又败了。
彼时已经五月初,很快便要办千秋节了。皇后的诞辰是五月十三,之前因了丧期的缘故,一直未大办,这一次虽然她并不同意铺张,胤禛却还是吩咐下去到了那一日要好好热闹热闹。所以,齐妃走出承乾宫后,才发觉宫里头处处喜气洋洋,就连碰巧路过承乾宫的太监宫女都挂着笑。
原来,皇上皇后因着千秋节快到了,个个都很高兴,动不动便会打赏他们。
齐妃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放眼望去,也只有她如斯悲凉了吧。
“银票送出去了吗?弘时如今过得可还好?”她让梳月搀着她,往御花园去了,散散心去去闷气。
“娘娘,都送出去了。三阿哥如今在十二王爷府上将养,也未受什么委屈,娘娘放心吧。”梳月苦着脸,只敢在心里叹息。主子永远是主子,虽然三阿哥如今不是皇子了,可在她心里,他永远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小主子。
齐妃又揩了一把泪,哀戚地点了几下头。沿着长廊走着走着,她便听到一群叽叽喳喳的声音,循声望去,是假山另一头传过来的,像是新进宫的那些个年轻女子在说话。
“咱们新进宫的几位姐妹,就属苏姐姐最为出挑,模样俊俏不说,还最为得宠……”一个清脆的声音飘了过来,听声音都这般稚嫩,模样约莫更为稚嫩。
齐妃默了默,神色愈发黯然起来。
饶是她再注重保养,年纪也在这儿摆着呢。她的年纪可是比皇上都要大上两岁,所以她也清楚自己再无重新获宠的机会。她将所有的心思都倾注在了几个孩子身上,结果只得了一个弘时好好儿地活到今天,可结果却还是落了这样一个下场。她一夕之间便没了依仗,心里别说有多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