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何尝不知,可每次一想起他动了这样的心思,我就难受,所以话也不能好好谈了。”妍华难过地摸了摸肚子,满腹愁肠……
四月初的时候,承乾宫的上空冒出一股浓烟,宫人皆震惊匆匆忙忙地四处奔走相告,说是承乾宫走水了。守在承乾宫外头的侍卫们忙提水扑火,所幸只是其中一件小屋子走了水,且那间空屋子里有许多旧衣服烧尽后的残渣。这显然,是有人故意纵火。
承乾宫的动静这么大,自是惊动了皇上。
待齐妃被带去皇上跟前时,容颜枯槁,可衣着发饰却是齐齐整整,守着她的一方骄傲。
胤禛冷冷淡淡地瞧了她一眼,看到她面色枯黄,微微愣了下神:“那火是你让人放的?若是救得不及时,你又当如何打算?”
“那臣妾便唯有一死,葬身火海也好过病死榻上来得好。整日饥寒交迫,连个太医都不得去,皇上可不是巴望着臣妾早日归西吗?呵呵……”她目露倔色,抬头遮住口鼻,轻轻咳了两声。
“你的性子,一直都这般倔。”他嗟叹一声,不知是褒是贬。其实听到她说缠绵病榻已久,他还是些微有些讶异的,因为这件事情并未有人告诉过他。只不过,事到如今,还想这些也无多大意义,他也不想为此去追究。
她目不斜视,直直盯着高高在上的那个人,语气凄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臣妾终究是败给了自己的一厢情愿。早知今日,臣妾又何必当初?臣妾只求皇上放了时儿,他毕竟是皇上的骨肉啊!”
他冷下脸来,有些不悦:“你要求太多,也变了太多。朕一直记得,你以前心思纯良,即便性子尖酸了些,却也从无害人的心思。”
“没了情,自是怎么看都挑剔。臣妾一直都如此,是皇上变了而不自知。”齐妃哂笑,没有再与他言归于好的心思。她如今这副容颜,连自己都不愿意照镜子了,哪里还能奢望能入得了他的眼。既然如此,她索性挺着自己的傲骨说话。
他手里的笔顿了下,没有应声。他如今看她,确实怎么看怎么挑剔。他说她变了,她却也认为他变了。终究是没了当初的温情,才会两看两生厌。
“臣妾许是做过错事,却也是看不得时儿受苦受难。皇上若是想赐臣妾一死,臣妾绝无怨言,只求皇上能将时儿放出来,让他做回臣妾的儿子。臣妾也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活着了,望皇上成全。”齐妃伏地行了个大礼,若不是为了弘时,她也不愿意再如此斗下去了,她已心力交瘁。
“事到如今,你都不知悔改,朕不得不失望。弘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被你宠溺所致。”胤禛语气寡淡,眼神陌生,全然没了怜惜。
“他是皇上的儿子,子不教父之过,皇上若是觉着他不成材,那皇上自个儿又何尝没有责任。”她不觉得弘时哪里不好,所以她根本不想承认胤禛的指责。
他记得婵婵也说过这句“子不教父之过”,可为何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流露出的是满满的爱意?而李琴语呢,她的眼里是恨是冷漠。她怨他移情别恋,可是她何曾想过她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为何他的婵婵和裕嫔能保持二十多年的良善,而她们,却都不能?
“朕之过也罢,如今怨这些又有何用?”他叹了一口长气,停笔起身,走到她身前站定,“许多事情,朕不是不知道,不过是念及旧情没有拆穿。可是你越发不知收敛,从来也不知反思己过,朕痛心、失望。你也莫要再跟朕狡辩,你都做过哪些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也莫要妄图再设法让朕放了弘时,就他做的那些事情,朕能饶了他的性命便已是宽宏大量。”
齐妃的嘴巴嗫嚅半晌,干巴巴地笑了下,临末只凄凉地言了句:“皇上果真如此无情。”
胤禛也不愿再与她多话,只摆了摆手,示意人将她扶下去。待人退下,他才看向苏培盛:“让魏长安将人撤了吧,以后承乾宫还如以前那样,不得短了她的吃穿用度。”
“喳~皇上,奴才听说,熹妃娘娘从昨儿个夜里到现在还未进食。”
他的怔色这才敛起,眉头一蹙:“又胡闹,怀身子的人,怎得可以不吃东西?去景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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