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华之前未曾想过,她本是劝胤禛转移心中的悲痛,却不想他让十三将事情一查,结果却查到了弘历的头上。她倘若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她绝对不会将胤禛的注意力往那个方向引的。
她从乾西二所出来后,便径直去养心殿报喜。
彼时胤禛正沉眸凝思,手里捏着一张妍华的小札。他在想,他该不该怀疑她。
前段日子,因为老八老九的事情,他曾经起过想怀疑她的念头。因为老八老九中毒致死一事,是钱贵干的。而钱贵一直都在她景仁宫里头伺候,若说钱贵做的事情并非受她指使,委实难以令人信服。
但是他转念又想起钱贵所说的“报恩”,更想起妍华曾经吐血的那件事情,心里刚起的那丝怀疑便瞬间荡然无存。
此刻,他就在想,既然他上一次不愿意怀疑她,这一次,又为何要怀疑她?
所以他拿出了妍华的小札看,虽不是字字珠玑的文字,可他却能从字里行间看到她那双会言语的眸子,以及她笑容里裹着的浓浓爱意。
“皇上,熹妃娘娘来了。”苏培盛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唤醒。
他抬起头,将手里的小札放在了龙案上,清冷的面容缓缓柔和了下来:“传。”
“嗳!皇上,娘娘是来报喜的,乾西二所刚传来消息,说富察格格生了个小阿哥呢。”
胤禛缓缓弯起嘴角,欣慰地点了下头:“嗯,好。”
他说罢,便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手里的那张小札后,见嘴角的弧度扯得更大了些。他,自是不愿意再怀疑他的婵婵,携手这么多年,他若是连最知心的人儿都要怀疑,这往后的日子便当真是孤家寡人了……
六月,天气开始炎热,福惠常年体弱多病,身子惧寒又畏热,胤禛便让人将他总去了圆明园避暑。圆明园里山清水秀,比皇宫里头要清亮许多。
因着八月初要开始选阅秀女,妍华如今又代为统领六宫,所以内务府接连几次递牌子见妍华。如是一来,出入景仁宫的人便突然多了起来。因着内务府的大臣不得进后宫,所以妍华与他们之间的商议都是通过内务府的太监来进行的。
她并不知道,这出入景仁宫的各色太监一多,这后宫里头不知何时就起了闲话。年初御花园灯会那一晚,曾有不止一人听到宋氏骂熹妃“偷汉子”的疯话,如今再结合景仁宫总有不同的太监进进出出,那闲话便渐渐变了味儿。
不过,皇宫里头规矩森严,宫人们也只在私下里与相熟之人碎碎嘴,却是没人敢在外头闲聊的。只是,这谣言虽然传得慢,却终归会有传到景仁宫耳里的那一天。
这股风刮得很慢也很小,可它就如潜伏在河流里的暗涌,总有掀起巨浪的那一日。
七月里的天气异常炎热,后宫里发生了几件小事。
其一是被打入冷宫的宋氏,不知从哪个地方钻出来过两次,见到人就疯言疯语地说熹妃害她,说熹妃是狐媚子乱勾人。好在被巡视后宫的太监们给抓了个正着,还将净房附近的屋子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边,并不知道她是从哪里钻出去的,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其二是苏答应,顶着小熹妃的称号风光过一阵子,这一年却特别不受待见,一次也未侍过寝。她花了不少银子想买通敬事房的太监,想让他们将自己的牌子放前头一些好让皇上看到。这种买通敬事房太监的事情本也不稀罕,可偏偏苏答应做的这件事情漏了风声,被皇上知道后生了一场气。结果收了银子的那个太监被仗毙了,而苏答应,责备彻底冷落。
其三是郭答应,六月份的时候又侍了一次寝,然后便十分幸运地怀上了龙种。
这三件事情,将本就炎热的夏日烘托得异常热闹。
而妍华,因为一直忙着与内务府一起好生安排在御花园里选阅秀女之事,并无暇搭理宫人们的微词。当然,她也并不知道她们都议论过些什么,只是对郭答应怀了龙种一事颇感欣慰,忙里偷闲地叮嘱过芍药许多次,要着人好生照顾郭答应。
笑笑比福惠大一岁,福惠被送去圆明园避暑后,两个孩子便时常玩儿在一块儿。
笑笑自小由皇后捧在手心里,只有太监宫女陪着她玩耍,而福惠自小没了额娘,也是孤零零地肚独自长到了八岁,两个孩子虽然见过的次数少,可毕竟孩童心性,很快就熟稔了。
八月初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福惠玩儿地太累,夜里睡觉的时候一直哼哼个不停。翌日,太医给福惠看病的时候,才发觉他中了暑气。
福惠的体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所以他从小都是在药罐子里长大的。对于那点儿暑气,他自是不放在心上的。尚书房每日都有师傅过来教他读书习字,不过因着他身子的缘故,师傅们每日教授他三个时辰便够了,遇上他身子不适的时候,教授的时辰更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