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景仁宫去传话的太监还未到景仁宫,就看到熹妃与嘉惠往永寿宫的方向而去,忙跪下将话传了,跟在了熹妃后头。
皇后让妍华进了佛堂,陪着她诵了一会儿经,才由她扶着往外去。
“皇后身子骨越发消瘦了,当多吃些才是。”妍华扶着她的时候,只觉着轻得很,不免一阵唏嘘。
“吃那么多做什么?年过五旬的人儿了,还能有几年活头?我最舍不下的就是笑笑,偏生你这个亲额娘对她那般不上心,我只好回来一趟了。”
这番指责说得妍华一顿,心知皇后是在说她给笑笑训话的那件事,心里顿时有些酸涩:“臣妾不得皇上允许,出不得宫去圆明园,实在不是不上心。”
“我说的不是这个。”皇后走了一会儿便累了,妍华赶紧扶着她回了正殿,又伺候她喝了杯茶,她才缓下劲儿来。
“笑笑是你生下来的,你这个做额娘的总该相信自己的骨肉才是。不过是个奴才,让她打两下又如何?”皇后淡淡地看了妍华一眼,眼里带了一丝责怪。
妍华气噎,实在不敢认同皇后的说法:“佛祖有好生之德,那些个奴才也是人,笑笑身为公主,实在不该……哎,就算奴才有错,交给慎刑司去处罚就是,她怎好亲自动手……”
“不该不该,我做什么都是不该!”妍华话还未说完,便突然从内殿窜出来一个身影,泪水在那张小脸上肆虐,笑笑的眼里满是倔强的委屈。她冲着妍华吼完这句话后,便裹着泪跑远了。
妍华忙让芍药追了过去,眉头皱得都能夹住一片树叶了。
皇后早就急得往外追了几步,看到身边几个宫女迟迟疑疑地不动,气得呵斥了一声:“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把公主追回来!若是少一根头发,本宫定不轻饶!”
皇后这下动怒了,方才还有气无力的人儿突然之间跟变了个人儿似的,转身瞪着妍华便数落起她来:“笑笑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问她缘由也不说,若不是问了周全,我是全然不知你如何骂她了。她是你的亲生女人不假,可却是本宫将她养到这么大的,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批评她,有顾及过她的感受吗?有顾及过本宫吗?你是觉着本宫没有将她教好?”
周全便是皇后身边的太监,中秋过后回宫来接笑笑去圆明园的太监便是周全。
妍华被她这一连串怒吼给惊了一惊,忙张口解释:“不是,臣妾只是觉得……”
“钮祜禄氏,本宫这个皇后还在呢,这个后宫还轮不到你做主!有本宫在一日,就护笑笑一日,她是本宫的女儿,你若是不想宠她,本宫自会一直宠着她!”木槿不在,所以再也没人敢劝说皇后,她火气上了头,责骂起来压根不管不顾。
妍华被她数落了这么一番,心里又酸又涩又难受。皇后在气头上,她索性也不再辩解,任由她骂。
“……本宫护不得木槿,总能护得住笑笑!你们休想欺负她!她若不是听说宫外头的人说你不检点不守本分说你残害八弟九弟的性命,她会那么气吗?你倒是好,不问缘由,先将她给数落一通,我养着她这么多年都舍不得骂一句,你凭什么教训她!”
“什么?”妍华终于听不下去了,宫外头怎么会有那样的谣言?她何时害过八爷九爷的性命了?
其实,自从上一次胤禛陪着她去看十三,却不允她回雍和宫看一眼时,她便隐约察觉到哪里不大对劲儿了。上一次她陪着笑笑在圆明园住了几日后,回来那几日便觉着后宫里的人儿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中秋赏月那一夜,裕嫔说皇上对她真是好到骨子里去了,她本以为裕嫔是一时瞎感慨,眼下听到皇后的这番话,便觉着所有的事情都很古怪。
“皇后娘娘!”向来话少的芍药,听到皇后如此重骂妍华,再也沉不住气了,忙跪下去磕了几个头,“皇后娘娘不能如此误解主子啊!主子从来也没有觊觎过皇后娘娘手中的大权!也没有不顾及皇后娘娘的面子乱苛责小公主啊!请皇后息怒,动气容易伤身,请皇后息怒!”
皇后发了一会儿怒后,被宫女扶着坐在了榻上。
她喘着气瞪着妍华直看,妍华白着脸跪了下去,面露哀伤道:“臣妾与皇后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妹,皇后竟是也不愿再信臣妾的为人吗?臣妾何曾想过要越过姐姐了,臣妾也是希望笑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