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内很安静,除了窗外偶有鸟声啁啾,没有别的声响。他盯着漆黑的天花板,思忖片刻,问道:“你家在哪儿?”
“你要做什么?”
“我过去一趟。”
“你妈妈不是不让你单独出门吗?”
“她睡觉了。你一个人去医院,我不放心。”
季扶倾很快收到黎晓发来的准确地址,他起身换衣服,同时告诉她:“先挂了,我马上过去。”
“等等,能不能别挂电话?”黎晓怯怯的声音传来,“我有点儿害怕。”
“怕黑吗?把灯打开。”
“不是怕黑……”黎晓也不知自己此时此刻怕的是什么,“听着你的声音,我就没那么怕了。”
哪怕只是听着他的呼吸声。
季扶倾没有再挂电话,左耳挂着一只无线耳机,右耳则注意房间外的动静。
他用手机软件叫了一辆车,然后推开房门。父母卧室的门紧闭着,应该是在休息。
姜沛玲每天早晨六七点钟起床,阿姨起得更早,他必须在此之前赶回来。
季扶倾从鞋柜里拿了一双平时不怎么穿的球鞋,换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防盗门,出去,再轻手轻脚地合上门,生怕惊扰到父母。
电梯来到一楼的那一刻,他像一只安全着陆的海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在此期间,黎晓一直没有打扰他。
直到他上了车,她才问:“大概还要多久?”
“大概十几分钟,”季扶倾说,“你好点儿了吗?”
“还是疼。”
“你忍一忍。先换衣服,待会儿直接去医院。”
“好。”
深夜,路上车流稀少。
十五分钟后,季扶倾到了黎晓所在的小区楼下。
自从放了暑假,他再也没见过她了。说不想她,是不可能的。
他从未去过她家,第一次过来,未曾料到竟是以这样的形式。
上电梯之后,手机信号被屏蔽,听不见她的声音。
楼层数字不断抬高,他的心中除了担忧,还有升腾起的期待。他的呼吸也随之急促了起来,心脏不受控制地失了速率。
下了电梯,季扶倾找到单元门,指节轻轻敲了两下。
门被打开一道缝,黎晓穿着长袖外套,拉链还没来得及拉上,里头是一件白色的吊带长睡裙,胸前印着一只猫。
长发披散,面色苍白。嘴唇没多少血色,带着一丝病态的美感。
确定来人是他,她立刻将门推开,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
季扶倾伸手,将她接了个满怀。即便是生着病,她仍是又香又软的一团。抱在怀里,像一抔融化的温水。
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黎晓搂着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小声说:“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