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一直握着她的手松开了,虞晚潜意识想要重新抓住,就像是溺水的人急于抓住浮木。
可她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感觉到有针在扎她。
冰凉的液体慢慢注入到身体里。
陷入昏睡的前一刻,她感觉自己的脸颊似乎被颤抖着,轻轻地抚摸了下。
耳边响起少年沙哑到了极致,也温柔到了极致的声音。
他在她耳边说:“晚晚不怕,我在手术室门口等着你出来。”
*
手术室上方的红灯亮了多久,陆识就在门口等了多久。
五个小时之后,灯的颜色由红转绿,门从里打开,主刀的医生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名护士。
陆识立刻冲了上去。
长时间的精神紧绷,又一滴水没碰,他声音喑哑得不像话:“她怎么了?情况好吗?”
“手术很成功。”医生道:“患者脑部因为遭受巨大撞击而导致中度脑震荡,需要进一步观察修养,但身体其他部位没有大碍。”
虞晚还在处于昏睡中,手术前她被注射了麻药,要再等一两个小时才能醒来。
病房里没有开大的照明灯,只在床前开了盏小台灯,房间里有些昏暗。
陆识替她把被子角往上掖了掖,拿了张椅子,坐在她旁边守着。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头一回能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而不是像以前那样,看一眼,就仓促将目光移开,怕被她发现他心底的肖想。
陆识一直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她。
论家世,他不及江澈,连身份都是上不了台面,说出去要被人诟病的私生子。
还有成绩,品行这些,每一样他都不如他,前途也是一片灰暗。
身处泥沼,却肖想世上最干净美好的少女,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所以他一直都没有想过和江澈争,她和江澈两个人站一块,不管是谁看了都会说一声般配。
这十几年来,陆识没有很在意的东西,对很多事也都是那种无所谓的态度。
陆家突然要把他从孤儿院接出来,他就跟着回去了。要把他放在江家寄养,他也没什么意见。
于他而言,那些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和陌生人也没多少差别。
然而几个小时前,看见少女满脸血污地昏迷在车里的样子,他真的差点要疯。
也是这时意识到,他比自己以为的喜欢,还要喜欢她。
真是喜欢的要命了。
哪怕刚才被爆炸波及,炸死了或者炸伤了,只要能把她救出来,他也没什么好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