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喜娣冲着周兰花手指的放向一看,可不是,国富正端着个碗咕噜咕噜的喝水呢,连他娘回来都不知道。冯喜娣不知道怎么说,只能不好意思的笑笑。
几人擦把脸喝完姜汤水,看着雨水小了,又拉着地排车往地里赶去。他们要趁着雨水小多掰点,这雨要是不停,以后只会越来越慢。
就这样,柳家沟的众人雨势大就躲在仓库里剥棒子,雨势小就赶紧下地掰了拉回来。
这场雨一下就是三天三夜,白天还好些,雨势不算太大,到了晚上那雨就跟开闸的洪水似的,哗啦啦个不停。村里有的房屋年久破旧的,都漏雨了。
啪啪啪,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柳絮睁开眼睛,眼前还是破旧的房顶。她面无表情的看了蜷缩在床里面的柳二丫一眼,掀开被子起床开门。这床和被子还是柳老头给她们的,是原来的柳大丫母女几个的东西。
光着脚,挽起裤腿,柳絮拿过门边湿哒哒的塑料布披在身上就去开门。门外站着的人她认识,就是村支书说的柳屠夫家的小闺女秀秀,按照身份她应该喊一声姑的。于是,柳絮道:“秀秀姑,您咋来了?”
外面雨不小,柳秀秀穿着凉鞋挽着裤腿,同样披了个塑料布。她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这晚上雨下的大,俺爹担心你住的房子漏雨,让俺来看看你家怎样。”柳秀秀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屋子,还好,她们住的这屋是青砖瓦房,只房顶有点漏雨,问题不大。“正好俺家还有点茅草,等雨势小了,让你姑父先给你弄房顶上盖着。”
“秀秀姑,您要是真的好心就让俺去你家住几天呗。”
柳絮正准备道谢,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的柳二丫插嘴道。柳二丫的话让柳絮和柳秀秀顿生厌恶,柳秀秀心想,这个二丫还真跟她娘一样,没脑子。
柳秀秀顶多算是柳二丫的族姑姑,她可不会惯着二丫,于是不客气的说道:“呸,哪来的不要脸玩意儿,俺家凭啥让你去住,没脸没皮的。也就是大丫好性儿,换做是俺,早赶你走了,什么东西。”
被好性儿的大丫……
柳絮难道就不想赶走柳二丫?实在是柳二丫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怎么撵都不肯走。好在之前柳有银兄弟给的棒子面被她分开藏了起来,不然就二丫那德行,指定早霍霍没了。
柳絮谢过柳秀秀,转身看着柳二丫面无表情的说道:“柳二丫,没人欠你的,今天大队要是还让去掰玉米,你也跟着一起。你不是看不起人家柳贝贝么,人家柳贝贝昨天跟着干了一天,没叫苦叫累,你呢,睡了一天大头觉。我告诉你柳二丫,以后咱俩谁赚了粮食是谁的,我不吃你的,你也别想吃我一点。你不去就等着饿死吧,我看你饿死了谁会心疼。”
因为柳二丫才是柳家兄弟的亲侄女,所以这段时间她会让柳二丫跟着吃饭,一旦这二十斤玉米面吃完,柳二丫休想再吃她一点。想到这里柳絮看向柳二丫的目光透着阴狠。
柳二丫被柳絮眼里的狠厉吓着了,她老实的点点头,表示会听话。如今她娘替她姥姥坐了牢,管不上她;柳家在她们回来的那一刻就让她们签了断亲文书,显然是怕她们在缠上去;马家根本不把闺女当人看,她要是留下说不定还是被卖的下场,到时候可没有人再去找一次。她也听人说了,这次也是柳家让她们迁户口才误打误撞发现她们被卖的。
亲爹没了,亲娘坐牢,要是柳絮在不管她,她就真的没人要了,这一刻柳二丫心里是害怕的,同时她也恨,恨马家和马招娣、恨柳絮、更恨的却是柳贝贝和柳家。尤其是想到柳贝贝能在柳家吃香的喝辣的,而她为了有饭吃有地方睡处处伏低做小,她就恨不得拍死柳贝贝自己取而代之。
今天白天虽然雨势没昨天大,可昨夜的一场大雨,不说路上到处都是水,田里的玉米泡了一晚上也歪歪斜斜,有的甚至直接倒进水里。
村支书扫了一眼仓库的村民说道:“刚才俺们几个干部都去地里看了看,那庄稼成片成片的倒,田里的水也得有小腿深,这一脚踩下去半天上不来,根本没办法继续工作。哎,俺们几个干部商量了,实在不行就算了吧,这老天爷不赏饭吃,咱们能有啥办法?是吧。今天先把掰回来的玉米剥出来,别地里的没收上来,收回来的这些在涨了牙子。”
听里村支书的话,有人问道:“支书,那咱这次能分多少粮啊?”
这人的话一出口,不少人家都支起耳朵听着,有的人甚至屏住呼吸就怕一吸气错过啥。如今粮食差不多都吃完了,都惦记着新粮食救命呢。
支书看着村民热切的眼神,不知道怎么张嘴,最后他深吸一口气狠狠心,说道:“能分多少粮食俺不敢保证,实话跟你们说吧,就咱收上来的这些也就将将够交公粮。你们自己算吧,能有多少粮食?分到各家各户又能有多少?”
听里村支书的话,村里炸开了锅,“不是吧,支书,咱咋就欠了这么多呢?您就不能跟公社商量商量,这次先不交,咱明年补上不行吗?”这是那好说话的。
有那脾气暴躁的,当即就骂道:“都是你们这些当官的瞎哔哔,亩产二百非得说两千,两千你奶奶的腿。这下好了,为了你们的前程,俺们都得饿肚子。俺告诉你们,俺要是没得吃了,就去你们家住着去,你们吃啥,俺们就吃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