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薇琼开玩笑道:“可惜当时你不认识我, 认识我的话我一定免费帮你补课。”
葛俊彬道:“那时候没人管我的, 读得进去就读,读不进去就算了。”
朱薇琼道:“这样可不行, 人的自觉性是很有限的。”
葛俊彬对她的话似懂非懂,但听出来她是在为他可惜, 他不由搂住她的腰,试探地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朱薇琼感觉到他的依偎, 她有些想笑,葛俊彬这样高高大大的男孩儿, 荷尔蒙浓烈, 手掌心烫人, 但她却总觉得他像一只小狗,可怜巴巴地只会叫她心软,不会让她担心。
她摸着他的头发,问他:“鞋子你穿得还习惯吗?”葛俊彬嗯一声,手在她腰上揉捏,捏得她发痒,咯咯笑起来。
她边躲边问:“你这个月还有假期吗?”
葛俊彬摇头。
朱薇琼叹气:“那怎么办?我还想和你约会。”她回头搂住他的脖子,嘟起嘴来亲了亲他。
葛俊彬没有回应,只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她的脸色美得叫他忘了要怎么说话,他也不会称赞别人,只能把她抱得更紧。
朱薇琼在天黑的时候才回来,文家祺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她进门就露出微笑,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刚要开口说话,却先闻到了他身上若有似无的一丝酒味,她心下了然,望着文家祺,文家祺表现镇定,只聚精会神地看电视,并不回应她的眼神,她起身来到厨房,果然看到了垃圾桶里的空酒瓶,她发现自己并没有生气。他有心事,不愿意对她说,但总要找个出口发泄,这样也是没办法,她很能体谅,也善于装作视而不见。
客厅里,文家祺听见朱薇琼的脚步声在厨房里停下,他安然坐在沙发上,想到了垃圾桶里的酒瓶,他在心里默默”啊”了一声,但更深处,他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在乎,朱薇琼的介意和脾气一直都是适当有度的,他们一向很有默契,所以他们相处起来最为舒适。他扭头望着厨房的门口,朱薇琼从里面出来,她似早已预料一般,和他对视着,手里拿着一瓶水,她对他露出一个温柔又知心的笑容,接着就施施然地走进了卧室,文家祺回过头,他靠着沙发,眼睛重新盯着电视,里头的情节正演到高潮处,但他的脸色却逐渐恍惚。
周一一大早,文家祺就去了公司,他把车停好后,并不想立刻去公司,他来到咖啡店,点了份早餐,坐在那里慢慢吃,手里拿着手机,装作在看消息的样子,但是全身的注意力的却都在外头经过的人群里,没了那一头扎眼黄发,他怕自己会捕捉不到鲁顺心,但他很快发现自己实属多虑。
他依然能一眼人群中看到她。
文家祺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天赋。
他仔细看她,突然发现没有了黄发,鲁顺心还有另一种显眼,她走在路上走有些怕丑的样子,不知道是手还是脚哪里摆得不自然,她本人好像也察觉到了一样,体态很不自在,她夹在人群里里,像随时要掉队一样,叫他不得不为她担心,他看向她的脸,她的脸···和那晚一样,也和他这两天脑子里不断回放的一样,暗淡却又闪着粼光,如同无底洞穴里的水流,叫他不敢看,却又忍不住看。
他看着她走进了大楼,视线再难触及,他仍睁大了眼,四处搜寻,疑心她又要冷不丁从哪个角落里奔出来,迷路一般在他眼前晃荡,无意也像是有心,对她,他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但却还是防不胜防,她就像一个贼,武侠小说里的神偷,会飞檐走壁,在夜色里乍隐乍现,只为最珍贵最稀有的宝物而出手,但她准备从他这里偷走什么呢?他还不知道,只知道该提防她,多小心都不为过。
鲁顺心进去后又过了一刻,文家祺才放心,起身走出了咖啡厅,在路上时,他仍时不时感到身上的汗毛在战栗,他宁愿相信是脚下的大地在颤抖,他已经成功地躲过了她,他不会再遇见她了。
他看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胸口胀鼓鼓得发紧,像是被吹起来的气球。
电梯里走出来的是个男人。
气球”啪“的一声炸得四分五裂,文家祺看着男人,脑袋里出现一种电波似的尖锐啸叫。
他低头走进电梯,按下楼层,一颗心又重新被吹得胀起。
鲁顺心并没有察觉到文家祺的目光,她没有丝毫旖旎,早就决定要把那个吻忘光,今早,她突然发现自己不再惧怕会遇到文家祺。
鲁顺心一路平安地进了办公室,她和同事们打招呼,王志也在,他“哎呀”一声,说:“顺心啊,你迟到了一分钟。”鲁顺心看看自己的手机,笑道:“我这边显示刚好啊。”凌晓灵看看腕上的表,对王志道:“你的表是不是快了?”王志嘿嘿一笑,没有反驳,凌晓灵转头对着鲁顺心一笑。
鲁顺心在位置上把桌子收拾了一下之后,就拿起杯子去了茶水间,她感觉周身轻松,像挣掉了一层壳儿,她甚至有点儿满不在乎的感觉,像只刚刚长翅膀鸟儿似的雀跃。茶水间里头没有人,她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她喝不来这个东西,但是喜欢它的香味,像锅巴烧糊了味道,叫她想起老家来,她捧起杯子嗅了嗅,脸上露出笑容。
当鲁顺心端着杯子出来的时候,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看到了文家祺,他刚刚转过弯儿,和她隔了不远,就在她前面,但是他背对着她,在朝前走,他的脚步不急不缓,但每一步都像跨过一个陷阱般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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