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烬跟索林是同年的,两人却像是岔了辈,索林是个混世魔王,高中勉强读完就去南方混,钟烬却是一路根正苗红地念书出国拿学位,顾珩北小时候认字儿都是钟烬给他启蒙的。
亦师亦兄亦友,顾珩北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就是钟烬送他的。
索林以为请钟烬回来说和就能让顾珩北回心转意。
钟烬倚靠进沙发里,淡淡的神色看不出情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林子弄成这样?”
顾珩北微嘲道:“他找你搬救兵,连自己干了什么事儿都没告诉你?”
钟烬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敲了两敲:“他说的版本我听着不太符合逻辑,所以我听你说。”
可乐瓶上有凉凉的一层水汽,顾珩北抹了一手,他拿纸巾擦着,说道:“他整我男朋友,我跟他绝交了。”
轻描淡写十二个字,却带着碎金裂石的狠厉决绝。
钟烬皱起眉:“小北,有一句话很俗套,但套用在我们这些人身上却很合适……”
顾珩北勾起嘴角,打断他:“兄弟如手足,情人如衣服?”
这不是钟烬想表达的原话,但意思差不多。
顾珩北两肘撑在膝盖上,拇指和食指捏着可乐瓶口闲闲地晃着,他赶在钟烬再度开口之前平静地说道,“兄弟如手足,但他是我的命,现在是只有截肢才能保我的命。”
钟烬瞳孔重重一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顾珩北偏头望向大玻璃窗,傍晚的霞光把客厅染成一片暖色的橙黄,顾珩北一身气息连同嗓音却霜天冻地:
“钟哥,别的什么事儿我都能听你的,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你们要是真公公正正的,那就先替我讨个公道——
我好好的男朋友,本来健健康康活蹦乱跳,没招谁没惹谁的,就因为被我喜欢了,弄得血呼啦一身老凄惨的,这个事儿……”
顾珩北狠狠捶了捶自己心口,眼眶红透,“我一辈子过不去!”
“小北……”
钟烬从没看过顾珩北露出这么无奈苦涩的笑:
“我没法过去,这回过去了,索林就还敢有下回,其他人就还敢有下回!我也不可能对索林再像从前那样了,我只要见到他,我就想起他干过的混账事,有那么根刺扎着,谁都不能再自在……碎掉的杯子是补不好的,断个干脆对谁都好。”
顾珩北说完,仰头狠狠灌了半瓶冰可乐上去,钟烬只觉得那可乐瓶上白白凉凉的一层水汽全都沁到了他的心里。
后来那天钟烬就没再多说了,了解顾珩北的人都知道,他做了决断的事谁劝都没用。
顾珩北一旦狠下心,那是真的绝到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