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热呀!”
“你安静了,自然就凉了。”
“怎么静啊?”
“搭乐高。”
“噢。”孩子乖乖地应道。
顾珩北在原地静立了半晌,然后走进卧室。
虚空里的最后一点余音,像是有实质的粒子在缓缓散逸,十年光阴如同一潭凝固的死水,被层层声波震荡得陡然流动起来。
“顾珩北!”
“干嘛?”
“现在不能脱衣服,小心感冒!”
“我热死了!”
“心静自然凉!”
“美色当前,静不了。”
“那你可以瞎一会。”
……
卧室的陈设一如从前,天花板上的吊灯不亮了,顾珩北记得里面的灯管是爷爷过世后,他最后一次去a国的前一晚忽然灭掉的,像是预示了什么一样,后来再也没亮过。
顾珩北打开了暖灯,一室幽黄。
浅紫色的窗帘密密实实地拉着,顾珩北把窗子推开透风,新鲜的冷空气裹着一粒粒雪花充溢进肺腑,他拉上最外面的一层纱窗。
从这个高度望出去,被大雪覆盖的美食街静谧得仿若一幅水墨泼洒而成的画,视野里能看到的只有漆黑的屋檐廊角,其他所有的部分都被白雪遮盖得严严实实。
美食街正在待拆,曾经的烟火气息全都定格在了时间的长河里,连记忆都消磨得几近模糊。
再远一点,京大的操场上也是一片白雪皑皑,但是依稀能看到许多个小点点缀在上面,那是冒雪走在校园大道上的莘莘学子。
同样一扇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待拆的沉静老街,也可以看到年年迎新的母校,顾珩北看了好一会,莫名笑了笑。
顾珩北把干净的被褥从柜子里拿出来铺好,然后他坐在床头摸出手机,给神外科的头头蒋主任打电话,他要休年假。
他四岁半的小侄子像是个能看透人心的小精灵,跟他说:“妈妈走了以后,小叔叔就不开心了。”
当时顾珩北牵起嘴角想要否认小家伙的话,孩子却用一双小胖手托住了自己的脸颊,满是忧愁:“小泽也不开心呢。”
顾珩北一愣,继而好笑地捏了捏小孩的脸:“你有什么不开心的?”
大人都觉得小毛头好吃好睡,不知烦恼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