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川俊逸面容上的每一寸线条都像是用刀削斧裁出来的,沉吟的神态也非常迷人:
“你应该知道,normou的产品被封禁并不是第一次,但是它依然存活下来了,而且越发壮大,有时候是我们的产品做错了,有时候是对我们封禁的行为本身是错的,但不管是哪里的错,我们失去的也只是一个产品,未来还有无限可能,如果focusfollower没有了,我们还可以做pointfollower或者centerfollower——”
他耸了耸肩,微一摊手,露出跟西方人学来的那种礼节性微笑,“对不对?”
对什么?伊万卡只注意到纪寒川形状优美而色泽潮润的嘴唇一开一阖,还有他最后那个魅惑人心的微笑,她满心里只有这个男人实在太漂亮了,哪里注意他究竟说了什么。
伊万卡愣愣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
徐进撇过头,掩饰脸上微微抽搐的扭曲。
伊万卡去了洗手间,徐进一言难尽地看向纪寒川:“那个洋妞就这么相信了你一嘴的胡说八道?”
“不算胡说八道吧,”纪寒川也忍不住笑了,“最多是似是而非的废话。”
“如果我是她,就会反问你既然normou以前多次被封禁,为什么你还不吸取教训赶紧把focusfollower给卖出去,”徐进苦笑着摇了摇头,“咱们也是苦逼,社会|主义的铁拳和资本|主义的大棒,一个没少尝过。”
纪寒川用叉子挑着面前盘子里的意面,神情专注得好似在数一叉子的意面到底有几根,声音却漫不经心的:
“我们在华夏挨打是被自己爸爸抽鸡毛掸子,抽完了一视同仁,该分给我们的家业没少给过,可是现在a国人是拿打狗棒想把我们赶尽杀绝,”他的话锋陡转,蓦然流露出一丝不甚明显的煞气,“既然他们认为我们是华夏政府的狗,那我们就必须叫给他们听,咬给他们看,否则只能任人宰杀!”
“你这话的语气怎么那么像顾珩北?”徐进问完这话差点抽自己一嘴巴。
果然纪寒川眨了下眼,无比得意:“像就对了!”
徐进哀嚎着一拱手:“放过我吧,你的狗粮我真吃不下了!”
纪寒川稍微收敛了点神色:“哪怕不扯那些冠冕堂皇的家国大义只在商言商,normou的大本营在华夏,没这个基本盘,屁都没有!”
“你说得对,”徐进点了一根烟,附和道,“在公在私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把focusfollower的数据和平台让给小西林,外*部最近一直在为我们发声,‘爸爸’也会保护我们的!”
纪寒川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意面:“伊万卡并不能理解我们的想法,但她知道我做的决定无可转圜,与其和我彻底闹掰,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哪怕focusfollower真封了,normou还在,我还活着呢——她比她爸爸有远见得多。”
“我倒是觉得,”徐进往紧闭的包厢门瞅了一眼,嘴角噙着一丝揶揄,“她是对你有意思,才让你三言两语牵着鼻子走,今天会议之前,老威尔逊可是授意她来投反对票的。”
纪寒川撩起眼皮子不咸不淡地扫了徐进一眼:“你这‘有意思’说的可真没意思。”
徐进瞪起眼:“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伊万卡想泡你,你可别说你不知道。”
“那真不好意思,鄙人是个gay,兼且名草有主。”说到这话纪寒川又笑了。
二十二岁的纪寒川,早就不是那个听到别人表白就六神无主浑身冒汗的小毛孩了,六七年的商场沉浮他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听过,这么多年男的女的白种的黄种的明的暗的对他示好的能从第五大道排到黄石公园,纪寒川的应对方式简单粗暴,对不熟的人他就亮出无名指上的戒指,像伊万卡这种工作里必须密切接触根本无法回避疏远的,他就三句不离男朋友。
现在这个世界哪里还有人信男人会执着专一,尤其是这么年轻英俊才华和财富兼备的极品男人。
纪寒川于此一道上的名声传着传着就变了样,一是说他外强中干,是个彻头彻尾的bottom,那方面不行的,一是说他家里那位悍跋无匹,但凡他有点行差踏错回家都要挨小皮鞭伺候的。
不过纪寒川不care,甚至乐见这种流言四处传播,用李楚的话说就是你要想在上流社会里混,就不能太格格不入,长得帅智商高手里有钱有技术背后有资本,你还做出一副洁身自好冰清玉洁的禁|欲样子,是要做圣父给大家膜拜么?
然而只有纪寒川最亲近的人才知道,谁把纪寒川当个圣父小白花,谁才是真的瞎了眼,纪寒川跟威尔逊这种叱咤华尔街半个世纪的老狐狸打了多年交道至今还把normou牢牢控制在手里,没点扮猪吃老虎的本事是不可能的。
“你啊,”徐进夹着烟的手指着纪寒川的脸调笑道,“在京都拐跑了顾家的太子爷,来了a国又迷得威尔逊家的长公主团团转,统一东方和西方、男人和女人的审美,简直是个妖孽!”
“去你的,”纪寒川先是失笑,忽而面色一凛,“这些话以后不要在顾珩北面前讲。”
“废话,你当我傻么。”
徐进把长长的一截烟灰磕进烟灰缸里,在袅袅的烟雾里半眯起眼:“一开始我们只是想创业,赚很多的钱,后来来了a国,钱是赚到了,却一步一步的,也把自己走到了风口浪尖上,”他看着桌面上精致华美的骨瓷餐具,有些恍惚地叹了口气,“现在这局势,比之我们当年在京都时候的情况还要糟,至少那个时候我们还是自由的,现在进退都由不得我们自己了,有时候想想,何苦来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