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这么多,只是想说明,杨福家族这一脉,根在甘州,在大汉,过去在家族发展上,重心也主要在两个方向。一往上,二往东,上则指河西道,东则指朝廷。
杨福也不由想起了自家在安西圈的一片地,那是第二次赴安西时置办下来的,同样在珠海之畔,距离郭城以西三十余里,面积不大,也就两千来亩。
当然,七百余人的队伍中,超过四百人都是征召的民夫、劳役,这样的官民比例已然算高了。负责干苦力的劳役们,同样免不了四下打量,只不过,他们的目光,更多为山湖盆地间的那些牧场耕地所吸引。
原本只是响应朝廷号召,从族里安排了一些人手前来经营,又捉了些当地土著用以劳作,因为隔得太远,此前并不是很看重,就连这两年的产出及账目都没有仔细关注过,距离太远,实在是不方便。
杨家可是甘州大族,与已故长武伯杨廷璋同出一脉,杨廷璋那可是郭威继子,虽然杨氏在“康氏逆案”中遭到重创(杨廷璋次子杨埙严重涉案),但那仍是郭柴集团中的核心力量。而甘州杨家,之所以能在甘州生根发芽,并发展壮大,也得益于早年杨廷璋在河西掌军时的庇护与扶持。
但经过这前后三次西行的耳闻目睹,身临其境地见识了安西这边的发展变化,却也不禁真正动心了。这里的条件,的确是好,尤其是郭城为中心的临湖范围内,除远了点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缺点。
但近几年,随着战线大规模西移,连怛罗斯都打下了,而郭城又像一颗明星在珠海之畔闪闪发光,对人的吸引力就更强了。在土地城池的经营上,汉家子民多的是耐心。
如今的郭城,乃是安西都督府重点打造的大后方,人口积聚,工商农牧日益兴旺,也有利可图了,寻常商贾都往来频繁,那些上层阶级又怎会忽视。
不过,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涟漪,余者不谈,至少郭城附近的变化,还是很大的,每一次来,都能发现极其明显的进步,这一路走来,他发现连水利沟渠都挖了不少。
事实上,如杨福这般动心的人,如今并不在少数,尤其是西北的权贵家族。西征固然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但在长期的战争中,借着西征,也增进了大汉官民对西域的了解,加深了大汉西北与高昌、安西的联系,这是铁与血凝结成的联系,紧密而深刻。
毋庸置疑,大汉的对外扩张拓殖,在过去的三十年间,是形成了一股浪潮的,刘皇帝也着实带出了一批“扩张派”。
似他们这些宗族,分散投资,四处发展,也属常态。刘皇帝治理下的大汉,是一个扩张的时代,并且已经扩张了快三十年,哪怕当下朝廷已经开始调整政策,但也只是放缓脚步罢了。
同时,还有大片的牧场,青草幽幽,草料肉眼可见的丰美,每隔一段路程,都能见到牧民牧养着牛羊牲畜的景象
在这珠海之畔,农田与草场似乎得到了结合,这里是农耕与畜牧的交汇,明明是两种文明,却不显得冲突。当然,地盘够大,人口不多,耕田的与放牧的有足够空间,或许是维持这种和谐的主要原因。
安西以郭城作为西征的后勤基地,他们同样可以将之作为分享战争红利的桥头堡。唯一让人不满的,是朝廷开始减少对西征的支持了,那他们的利益,可就要损失一大块了。
当然,在对外开拓上,西北的豪强们,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驱动力。就同往海外贸易拓殖的那些家族、势力一般,他们到了异域,权力的膨胀,“自由”的扩张,是显而易见的,在国内,在朝廷权威炽盛的情况下,行事总归有些限制,正常情况下,谁愿意头上戴一圈紧箍咒呢?
尤其对西北的食利阶层而言,偌大的天下,他们是被朝廷折腾得最频繁,也是最狠的从这方面讲,也潜藏着一种挣脱“牢笼”的欲望。
而安西的政治环境,对他们而言,是最为宽松的,毕竟,不管是行军打仗,还是剿抚治安,安西都督府是需要他们这些有志“贤能”的支持。
杨福动心思,多少也是受此风潮的影响,杨家可不是小门小户,此前多少端着些架子,何必到那么远的地方刨食,但如今,时移世易,情势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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