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曹利用的狠决一般,萧恭的态度也很坚决,应道:“臣以为不可!于大王而言,最危险的时候乃是朱宏诊病之后、汇报之前,当下,其若敢反复,本身欺君之罪难逃。
何况,太妃娘娘早有劝告,大王当守静、持重,于此事上,更当如此。若有贸动,反而容易招致怀疑。”
见萧恭竟然反驳自己,曹利用不乐意了,当即道:“岂可置大王安危于不测之人?”
萧恭沉稳,曹利用性烈,二人见解分歧,在刘文济面前争执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眼看二人又要争论,刘文济这回没有坐听,摆手止住他们,琢磨了下,语气坚定地道:“世事无常,人心难测。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欲谋大事,岂能不担风险。
此事,不必再提!”
“大王英明!”萧恭拱手一拜,想了想,又建议道:“朱宏以恩遇汇报大王,大王当再施恩典,笼络之!”
太医朱宏与刘文济之间,本是没有什么联系的,若不是此番被皇帝派来给刘文济诊病,是怎么都不可能发生交集的。
而朱宏之所以愿意为刘文济打掩护,原因也很简单,报恩,报早年萧太妃在宫中的维护之恩。或许于萧太妃只是顺手而为的事,甚至早已忘记,但朱宏却始终铭记于心。
而出发前,皇帝“特意”的一番交待,让朱宏惊心之余,也欣喜报恩的时候到了,没有什么犹豫,坚定的选择维护刘文济,并将皇帝的授意合盘托出。
自助者,天助之!有朱宏的配合,自然也给刘文济省了大麻烦,而萧太妃对他的帮助,显然也是全方位的。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大汉帝国统治下的杭州,绝不负此誉名。不算辽阔的西湖,像一颗明珠镶嵌在城外,城市的周边,河流像丝带一般交错缠绕,带来发达的水利,便捷的水路交通。
城市周遭的山林并不高,都是些低矮的山丘,处在丰收阶段的梯田,从山脚蔓延到山头,一切的一切,都透着“物阜民丰”的气质。
就是这样繁荣富强的国度,却统治在刘文澎这样的荒唐皇帝手中,作为太宗之子,刘文济既不服气,也更觉心疼。世祖、太宗两代辛苦创业、守业,即便国家再富足,又能经得起多久的败坏?
因此,刘文济是打心里认为,他所谋者,不是个人的野心与奢望,而是为了大汉帝国的江山,为了祖宗的基业。
欲成大事者,首先得把自己都欺骗过去!
即便秋时,西湖边也是游人如织,刘文济坐在一架步辇上,目光凄迷地观察着有些凄凉的西湖秋景。
而身边,则陪着一名身份特殊的客人,两浙道布政使陈尧佐。淡然而坐,同赏秋景,陈尧佐的余光却始终观察着刘文济这个新晋的荆王,心中竟然莫名地感到紧张。
“陈使君!”
闻唤,陈尧佐当即拱手道:“不敢当!大王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陈尧佐客气,刘文济同样很矜持,沉吟少许,问道:“你老实告诉孤,此次迎驾,两浙道司耗费了多少钱财?”
“这”陈尧佐眉头紧紧的皱起,略带疑惑地打量着刘文济。
察觉到陈尧佐的迟疑,刘文济咳嗽了两声,换了个方式问道:“迎驾所费,可否将江干大堤再加固一道?钱塘诸塘,再清理扩宽一遍?”
听刘文济这么发问,陈尧佐老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尴尬,思吟少许,看着气色不佳的刘文济,怅然道:“大王此问,下官汗颜!”
平康六年秋八月,荆王刘文济自杭州动身,乘船西行,前往两湖。
就和预期的一般,皇帝并没有同意刘文济的谦辞,仍以湖广巡抚使之职相托,让他到江陵去休养、履职,为国谋事。
至于皇帝刘文澎自己,则在东南待到七年仲春,逛遍了,玩累了,方才起驾北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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