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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姐姐叹了口气,眼里有担忧。你也该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趁着年轻就肆无忌惮,整天在外面鬼混。

他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沉默半天,忽然低低笑了笑:姐,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会在乎我的死活了。

那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姐姐。

接到电话,从国外赶回来,葬礼早已结束,老宅的墙壁上,多了一张黑白的照片。

他疾步进门,揪起父亲的衣领,双目血红:你就不能等我回来?不过多一两天,你就不能让我见她一面

父亲皱眉,拿开他的手,整理自己的领带,语气一贯的冷漠:人死不能复生,多见一面,少见一面,有什么差别?

他是你女儿!他听见自己狂怒的吼声,死死瞪着那一对同样平静而冷淡的父母:你们到底是不是人?!

母亲站起来倒水,淡然道:你父亲没告诉你么?不是亲生的那年发生天灾,我们捐了一大笔钱,收养了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哦,对了,还上了几个电视节目,领了慈善奖。

他站立不稳,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坚硬的墙壁。

这两个人这两个怪物。

他们根本不能称得上是人。

回来后的几个夜晚,他第一次开始服药,借助药物的力量,才能安然入眠。

他总会在梦里见到姐姐的脸。

那样温柔,那样善良。

他要报复。

夺去姐姐生命的那个人,他要让他尝尽人世间一切的痛苦,让他家破人亡,让他生不如死。

就像现在的他。

得到一个愚蠢又天真的女人的心,需要多久?

对沈修来说,最多也就三个月。

那个女人很爱很爱他,把他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总有璀璨的星光闪呀闪。

所以,他格外享受,告诉她真相的那一刻,她的眼神。

她的世界天崩地裂,高楼倾塌,一切都成了荒凉的齑粉尘埃。

多好呀,有一个人,和他一样的痛苦。

*

十几年后。

六月十八号,父亲节。

少女有一头长长的黑发,穿着简单的t恤衫,牛仔裤,手里捧着一束花,在一座豪宅的大门口站了足有十分钟,终于下定决心,按了门铃。

芳嫂出来开门:谁呀

少女面无表qíng,说:我姓谢,我爸爸说他打过电话给沈董事长。

哦,是的。芳嫂连忙让开身子,不觉有点尴尬:快请进,我等你好久了。

少女走了进去,沉默地把花递给芳嫂。

芳嫂一愣,脱口道:您不拿上去给先生么?

少女拧一下眉,淡淡道:不是给他的。我不习惯空手去别人家里,你随便拿去,嫌麻烦就扔了。

芳嫂忙点了点头,抱着花,放进了一个花瓶里,暗地里嘀咕了句:那孩子皱着眉头的样子,和先生真像。

从客厅回来,她带少女上楼。

那个房间,明显和其它的不同。

门上有一扇不大不小的窗户,正好能看见里面的动静。

芳嫂解释:先生不太喜欢有人打扰,但他有时候又会唉,窗户是方便看护们观察他,不让他伤到自己。

少女转动门把手,进去。

男人的背影,和记忆中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只是那时候,他显得那么qiáng大,那么危险,她害怕极了。

现在,他就在那里,缩在一个角落旁,手里拿着一个脏兮兮的玻璃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舒站在门口,没有靠近,安静地看着他。

良久,男人按了一个开关,玻璃球突然发出圣诞音乐,因为年代久远,时不时的便会卡一下,偶尔还会破音。

他笑了起来,竟有几分孩子气,对着身边的一个枕头说:兰兰,你瞧,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玻璃球,我小时候常玩的,后来弄丢了,我又把它找了回来。

穿红色衣服的人是你。

穿蓝色衣服的人是我。

那是我们的孩子眉眼像你,鼻子像我,唉,等长大了,不知道有多少追求者,我要把他们都赶跑。

谢舒低下了头,扯起唇角,眼底划过一抹倦怠的轻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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