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修扯起唇角,笑意诡谲:你说的对来日方长。
*
皇帝走了,宫人进来打扫残局,又退了出去,关上门。
苏兰推开姬沉楼,理了理裙摆上的褶痕,走到了屏风外面。
身后传来平淡无起伏的声音:站住。
苏兰站定,并不转身。
姬沉楼走到她身前,弯下腰,捡起地上一块小小的陶瓷碎片,扔到了一边,淡淡道:当心割伤。
苏兰才冷硬起来的眼神,瞬间一软。
迟疑良久,她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求和:姬公公,本宫体谅你多年来为国cao劳想来你身边缺几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若是你愿意,本宫可以挑选容貌姣好的宫女,赐你为对食
娘娘。
他开口打断,冰冷的两个字,无端便有寒风扑面迎来。
苏兰心头一凛,抿紧了唇。
姬沉楼旋身,脸沉如水:这就过分了。
苏兰见他的脸色,已知不妙,再听他的语气,分明处于盛怒之中。
他在怒极却又未发作的时候,总是这种冰冰凉凉的语气,叫人听了心里发毛。
苏兰心想识时务者为俊杰,忙道:当然,你如果不愿意,那便算了。
他沉默,一步步朝她走来。
苏兰不由自主地后退,直到被bī进死角,两面是墙,前面是他,退无可退。
他一手撑在墙上,低头看她,唇畔浮起一丝冷淡的笑。
苏兰窘迫至极,进退不能,定了定神,板起脸怒道:你放肆!本宫乃是大梁的皇后,你可知你在
姬沉楼突然欺身向前,淡色的双唇,离她不过微乎其微的距离,不时便会轻轻擦过她的唇,如羽毛拂过心尖,如碎石落入心湖,激起一圈圈涟漪散开。
娘娘,微臣一直很清醒。
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
清醒的陷入永劫不复的牢狱。
画心为牢,钥匙只在你手中。
苏兰沉默地看着他。
其实,手上用一分力气,便能轻松推开他,万不至于被他bī到如此地步。
换作其他人,现在谁bī迫谁,还说不定。
可他是姬沉楼。
苏兰垂下眼睑,心里一阵无力。
罢了。
她低着头,心头泛起委屈,轻声道:你亲都亲了,还想怎样?
姬沉楼问道:你也是那样想的么?
苏兰一愣:怎样想?
姬沉楼一字字道:一个阉人,一个残废。娘娘心里他的指尖,落在她的心口,依稀能感受到忽然加快的心跳。他淡淡一笑,道:娘娘心里,也是这么看我的?
苏兰心跳一下比一下急促,目光躲闪,努力作出理直气壮的样子:当然没有
他眼里划过浅浅的嘲弄。
苏兰皱起秀眉,闷闷道:至少现在没有。
女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苏兰深吸一口气,从他手臂下钻了出去,清了清喉咙,道:好啦,以后你别动手动脚,念在你助皇上登上帝位,劳苦功高的份上,本宫自会尊你敬你。
说完,挺胸抬头开门出去,在几名宫人震惊的目光追随下,淡定地走远。
姬沉楼轻笑。
尊你敬你?
不如爱你信你,更为贴切。
*
苏兰觉得,姬沉楼给她留下了严重的心理yīn影。
她再也不敢随便出门,制造和皇帝偶遇的机会了。
脑海中总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不管皇帝在哪里,只要她去找他,姬沉楼总会好死不死的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偌大一座紫禁城,走哪都撞到他。
真是倒霉透顶。
苏兰消沉了好些天。
一转眼,入夏了,天气炎热起来。
这么一天一天的下去,也不是法子,任务完不成,困在深宫里,前有不久后就要动废后心思的皇帝,后有总是yīn魂不散的姬公公,日子不好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