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徐迩太兴奋了,一直睡不着觉,在床上数数、发呆,一直到了凌晨才有了睡意。
华丽的房间,带着异域特色的装饰风情,烤全羊、大碗酒,动作粗俗、宽大的袍子。
怎么看都不像是明代特色。
元代,据说这个阶段的瓷器非常少见。
徐迩不太喜欢梦境里,那个男主人不把下人当人看的态度,对里面那个每天没有人的时候,不是流泪就是看书,男主人一进屋,就强颜欢笑的女孩,有着很深的同情。
她是被抢过来的,为了家人不得不留在那个男主人的身边。
无数个寂寞的夜里,她会将男主人送给他的各种宝石珠子拿出来,如同玩投壶一样的,扔进青花葫芦里。
这是唯一的,能给她带来乐趣的游戏。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徐迩抱着葫芦,久久缓不过神。
那个女孩活到二十岁就死了,病死的,死之前一直在咳血,看着就让人感到心疼。
这个葫芦摆件被女孩在临死的时候,送给了一个和她交好的小姑娘,那个小姑娘应该是男主人的女儿。
也许明天,可以看到另一个女孩的故事,徐迩不确定。
梦境的产生,是因为原主人的执念和情感,若是对它没有什么浓厚的感情,那么就无法产生梦境,感情越浓厚,梦境越真实。
牡丹花卉青花葫芦摆件是女孩的唯一的乐趣来源,里面装着女孩的寂寞和无奈。
但是对小女孩来说,也许只是一个漂亮的摆件。
梦境里的负面情绪太多了,徐迩起身洗了把脸,然后去外面的小卖部,给郭老打了一个电话。他没敢说是元青花,只说这青花摆件应该是用的苏麻离青的料子,想要和郭老一起研究一下。
郭老听了非常激动,连忙和徐迩说让他带着东西去聚宝堂,他一会儿就到。
“哈哈,咱们爷俩这回又能将上老张一军了,甭管是永乐的还是宣德的,哪怕是洪熙或是正统的,那也是个宝贝,老张一定没怎么见过。”
前些日子徐迩听两人拌嘴,才知道郭老和张老是高中同学,后来一起上的大学,两人感情可不是一般的好。
基本上,对方身上的事情,哪怕是他自己都不记得,另一个人也会帮他记着,随时准备拿出来让对方出丑。
徐迩打理了一下自己,便带着葫芦打了一辆车到东台路。
之前以为是明代青花,所以就大咧咧的背回来了,可是元青花,徐迩可不敢冒险,要是不小心碰着了,绝对会心疼死的。
徐迩抱着背包进到聚宝堂的大门,就看到里面有三五个客人聚在一起,像是在商讨什么事情。
徐迩不敢打扰,在古玩界,做交易的时候,是不可以有第三方在场的。
徐迩只得退了出来,在前厅的地方,四处闲看。
别说,,聚宝堂的前厅还真有两件带着光晕的物件,不过都是用玻璃罩子罩住的,只能隔着玻璃看看,不能上手。
“嘿,徐小哥,你怎么在这呆着,掌柜的在三楼休息室。”聚宝堂的小伙计程强,在昨天徐迩卖五帝钱的时候就在,发票都是他带着徐迩去打的,因此认识徐迩,知道徐迩是自家掌柜认识的后辈。
“阿强,你今天也上班啊,我刚才进去了,不过有人在谈价,我就没好意思进去。”徐迩一看是熟人,也很高兴。“反正要等人,一会儿再进去也不迟。”
“怎么,今天又有好东西要卖给我们啦?”看到徐迩手里的包,程强打趣道,“你要等的是不是郭老?他都已经上去了,掌柜的从窗户那就看到你了,结果你一直没上去,掌柜的叫我下来找你的。”
“真的?可是我刚给他打完电话就出门了,打车过来的,他家离得远,怎么比我还先到?”
“你路上堵车了吧,最近这两条街天天堵车,郭老从另一边来的,一路都很顺。”程强笑着回答。
徐迩想了想,确实,一路上都在堵车。
“走吧,那伙人应该完事儿了。”程强往里面望了望,看到已经有人去交钱了,于是招呼徐迩上楼。
徐迩小心的抱着背包,进去后正好和几人参加而过,正在几人已经走远,徐迩松了口气,打算上楼的时候,事故出现了。
“哎呀,我的镜子落在柜台了。”一个很清脆,很可爱的声音,在徐迩身后响起。
“没事儿没事儿,小敏我去帮你拿。”一个有点谄媚的男声,连忙安慰。
“闪开闪开。”
徐迩觉得后面有人推了他一下,整个人就向着旁边的博古架倒了过去,就在徐迩控住不住自己,打算抱着葫芦,倒在博古架上的时候,心里还想着,看在认识的份上,希望张老能按照实际价值让自己赔钱。
毕竟这个博古架上,大部分都是工艺品,看着好看但是没有真的古董贵重。
没倒下去,徐迩睁开眼,看到拽住自己的程强,心里的感激之情,满的都溢出来了。
“阿强你真是厉害。”站在旁边扶住博古架的另一个伙计,对着程强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转过头,对着徐尔身后的男人怒气升腾。
“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碰坏了东西,你能赔得起哪个?”这个伙计就是刚才陪着客人选货的那个,知道这男人只是一个翻译,刚才对着几位印尼老板,谄媚的让人恶心。
“不就碰了一下,他自己没站稳,你这是做什么?我告诉你,碰瓷儿的我见识多了,别想吓唬我,我可是知道行市,你这大厅里的东西,没一个是真的。”
徐迩小心的打开背包,看到里面的葫芦没有被碰到,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是听到男人的狡辩,火气腾地的一下就起来了。
徐迩将葫芦包好,转过身,就看到一个穿着一身西装,留着一个小胡子,眼睛看起来很小,看起来还很有公司白领样的男人,正在一手掐腰,一手指着那个说话的伙计,神情激愤,仿佛对方做了什么道德败坏之事。
“你说什么你,砸场子啊,嘿,你自己撞了人,还挺得意是不是?”
“怎么啦怎么啦,我说的不对啊,你们店里我都来了好多次了,一样的东西报的价格一次一个样,我就说你家乱报价,小心我投诉你。”西装男声音越发的嘹亮,把楼上的人都吸引下来围观,远远看去,好不热闹。
“钱翻译,说这么多做什么,在古玩店里走路要小心,你既然撞了人,道个歉就行了。”西装男,也就是钱翻译的雇主,一位七十多岁很有气度的老者,看事情的发展有些严峻,和同行的几人走回来,打着圆场,希望对方看在自己是店里的顾客的份上,不要追究,而这个钱翻译,老者打算回去就解雇。
虽然徐迩不是很明白,这个老人家汉语说得很好,为什么还需要翻译,但是这不妨碍徐迩讨厌这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