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的人也就是看个热闹,但是也触犯了一些人的利益。
比如说,东台路里面,有一间专门售卖兽骨、兽皮制品的店铺,原本几乎每天都有生意上门,结果今天一天了,一个人都没有。
那家店的老板是个衙内,这一天都在憋气,可是因为旁边有记者,愣是没敢上去砸了这些学生的摊子。
没办法,那老板就派了自己店里的伙计,在学生队伍的对面摆了一个摊子,七折优惠贩卖店里的东西,干脆和对方打了擂台。
那伙计也有意思,理直气壮的卖东西不说,竟然还拿出了货物的来源证明,证明自己家的东西绝对都是来自于合法渠道,都是国家准许的正常营生。
别说,还真有贪小便宜不怕事儿大的,专门跑来买了几件以前看好了,但是一直没下狠心买的物件,其中最受欢迎的,就是他们店里的各种象牙制品。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正经的老工艺象牙摆件,各种象牙雕饰,今天店里优惠大酬宾,全都七折,一件不留。各位大爷大妈,大哥大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全都是有证件的正经物件啊。”
那伙计也是练摊出身的,喊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正经吸引了很多人过去。
而对面的学生军团也不甘示弱,一张张盗猎盗伐的照片,贴在乳白色的白纸板上,传单上更是印着这种惨绝人寰的数据,长相漂亮,声音甜美的播报员,语言恳切的诉说着野生动物的痛苦。
徐迩有点为难的站在门口,他怀疑,要是让这些学生知道,自己车里还有一对象牙插屏,会不会跑到自己的学校,去讨伐他的助纣为虐。
因着两边的擂台,东台路的生意,在今天变得非常繁茂,很多重来都没进来过的人,都因为两边的热闹,跑到东台路里边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手里或多或少的,都买了一件‘传家宝’之类的物件。
喜得街上的小贩,一个个喜笑颜开,遇到徐迩来自己的摊子上看物件,也不会像之前一样报狠价了。
虽然徐迩没买东西,但是心里也挺开心的。
徐迩进门的时候,店里的伙计都在忙活着,原本以为都是进来看看的游客,没成想,倒是真有两个大款看上了东西,非要买下来。
这样的‘熊瞎子’、‘羊倌’,自然是要紧紧抓住,狠狠宰上一笔。因此哪怕是看到徐迩进门,也没倒出时间招呼一下。
徐迩也不介意,毕竟自己也不是外人,于是自己施施然的就上了楼。
在二楼张老的会客间里面,张老面前正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之前在街上和学生打擂台的老板,那个家里有点门路的衙内,姓师,人称师衙内。
另一个人徐迩没见过,但是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一位有钱的主,一身的灰白小光晕,徐迩知道,对方是一个没什么水准的,经常被忽悠的‘熊瞎子’。
所谓‘熊瞎子’,在古玩界,就是说睁眼瞎,不认识东西,但是很有实力的那种大老板。
这种人虽然不会自己看,但是多少还会请一个鉴定师,或者是‘掌眼’,多花钱点,买个真东西。
而‘羊倌’则是那种,明明没眼力,但是还自以为是,一进古玩街,就会被人狠宰一笔,还买不到什么真东西的大土豪。
既然里面有人,还不是认识的,徐迩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一下,说不定张老正在谈生意,那么自己可不能进去捣乱,按规矩,谈生意的时候,是不可以有别人在场的。
“小二,你来了,正好过来坐坐,和我们一起聊聊天。”张老看到徐迩要走,连忙叫了过来。
徐迩一听是聊天,收住了脚步,开门进到里面,先是和张老打了招呼,然后和师衙内问好。
之后师衙内向徐迩介绍了坐在身边的那个人,布天成,温州来的大商人,专门做服装鞋袜的进出口贸易。
师衙内介绍徐迩的时候,只说了徐迩是张老的晚辈,是东台路有名的‘眼睛好’的新一代鉴定师,倒是没有引起布天成注意。
在布天成看来,徐迩应该就是一位借着长辈威风,在这里检点便宜的小辈而已,不值得他多加注意。
虽然如此,但是布天成还是非常诚恳地,给了徐迩一张自己的名片,上面印着名字和电话号,还印着公司的名字。
徐迩知道,这是一张普通的公事名片,上的电话,就算打通了,也只会是由秘书或是助理接听,根本找不到本人。
但是徐迩已经给了对方自己的名片,上面印着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对方给了名片,自己总不能不给吧。
虽然有点不开心,但是徐迩马上就放下了,不过是个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没必要记在心上。
“张老您给评评理,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好好地开个店卖点东西,全都是来自正规渠道,结果倒好,这帮子学生也不管正规不正规,那简直就是一网打尽啊。
凡是要进我的店的客人,全都被他们拉过去好一顿宣传,就差说我是不仁不义的,没有良心的无良奸商了。”
说到这里师衙内那是越说越委屈,“你说我好好的做个生意,既没有仗势欺人,也没有逼良为娼,这满魔都多少和我一样做生意的,可是哪个像我这样和气生财。
要是别人遇上了,能有他们的好?”
师衙内说的别人,都是和他一样的二代、三代们。
其实想想师衙内确实很倒霉,同样是二代、三代,别人做生意那就是促进经济社会发展,轮到他这里,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小师啊,要说你这生意,确实是有点有伤天和,你也确实该好好做个正经生意了。”
看来张老也不看好师衙内的生意,直言劝说。
“哎呦老爷子,你说得轻巧,可是我做什么生意啊,我倒是想开个正经的古玩店,卖什么都成,可是我眼力不行,这有眼力的大掌柜,也不是说清就能请到的。”
师衙内其实也想做个正经生意,毕竟这野生动物的骨头皮毛什么的,卖多了确实是损阴德的,师衙内家里信佛,他自己也经常去王园寺上个香,听个讲经什么的。
最主要的是,师衙内今年都三十了,结婚五六年,到现在都没有孩子,去医院检查了七八次,两口气都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问题,两口子又一只想要孩子,但是孩子一直不来,医学上科学上讲不通,两人自然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比较神秘的方向。
“要不,你在这边开个商场,我记得你家里有亲戚是开商场的,你学学不就好了。”
徐迩和师衙内也算熟悉,因此这次聊天也就开了口,不然徐迩一般是不会插嘴说话的。
“小徐兄弟你也知道,我虽然没什么天赋,但是就是喜欢东台路这里的氛围,我留在这里,还有一点我正在做古玩这一行的感觉。”
其实,师衙内确实是可以凭着家里的关系,随便做点什么都能成功,但是师衙内的内心,还是非常有追求的,做古玩行业的一员,一直是师衙内的愿望,可惜天赋一般,都没有名师指导,因此一直都是半瓶子不满的晃悠着。
“你可以在东台路开啊,我知道前街有一块地被政府回收了,正要拍卖呢。”确切来说不是徐迩知道,而是陈知北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