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向来理解我的骄傲和自尊,即使他现在把往返香港的机票放在我的面前,我肯定也会像原来的顾猫一样,赏他一个大嘴巴。我这个人,往好了说,是人穷志不穷,往坏了说,就是清高孤傲,我虽赚钱不多,但足够温饱,所以,不用卑躬屈膝,奴颜谄媚地讨好其他人,尤其和男人在金钱交往方面,我绝对不蹚浑水。
石头得到我赴港的承诺,眉眼舒润地笑了,结束通话前,他拿起麦克,望着我低低地说:“猫子,看到你又能笑了,真好。”
我的心掠过一丝疼痛,可我还在坚持微笑着。我想,就让那快乐的猫子活在你的心里吧。这样,才对得起,所有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薇薇儿暂时走不开,派了司机接我,很快,司机便主动和我联系约在墓园外见面。我等了大约20分钟,一辆黑色的豪华宾利汽车在我前方停下,司机下车,礼貌的问清我的身份后,打开车门,请我上车。
跨进车内的一瞬,视线昏暗的同时,我的心头巨震。
我的半条腿还在车外,我却停住,盯着那个低调奢华的车厢,足足有五秒,我才咬着牙上车。。
“司机师傅,这不是丁小姐的车吧。”我问。
司机帮我关上车门,面带微笑的回答,“不是,顾小姐。这是我们徐董的车,丁小姐还在和徐董谈事情,她说让您到了等她一会儿。”
果然。
我咬着嘴唇,觉得忽然变慢的呼吸,此刻更加的窒闷不畅,尤其当我看到精致的木质扶手上那一小摞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财经杂志时,更是面色苍白地转开视线。
不会是另外的一个徐董了,只有他,才会在车里留下让我心神大乱的味道,也只有他,会习惯翻看那本枯燥无味的英文财经杂志,只是我的目光在杂志的旁边探寻到一抹淡淡的嫣红,那样明艳跳跃的色彩,让我的嘴如同嚼入黄连一般的苦涩,我的心情从跌宕起伏到黯淡无光,不过就是短短的几秒时间,那是一条价值不菲的纯手工丝巾,就那样静静地躺在杂志旁边,以一种缱绻交缠的姿态宣告着主人之间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
我慢慢别开脸,静静地看着车窗外匆匆闪过的风景。熟悉的建筑物,熟悉的街道,却已再也不是我熟悉的那个人。
忽然间,觉得自己也变得陌生而又可怕,车窗里映出的,这个面色苍白,眼神痛苦的女人,又是谁?
本埠的交通电台正在放着一首刘若英的老歌,她和王菲一样,一直是我喜欢的歌手,和王菲的空灵缥缈不同,刘若英的声线柔和清丽,普普通通的歌曲经过她的演绎,都会有一种别样的悱恻忧伤的味道。。
这首歌,叫做《决定》。
也许你并不是我唯一的伴侣啊
虽然曾经最需要你给我鼓励
相信你对我付出的是真心真意
我不会我不曾更不可能忘记
希望你
别再把我紧握在你的手里啊
我多么渴望自由自在的呼吸
你知道这里的天空是如此美丽
就让我自己做些决定。
闭上眼睛,任四周熟悉的气息把我环抱,静静地感受心底流淌过的淡淡的忧伤。。。
平措,我该怎么做,才能对你做到全然的遗忘。。。
我和薇薇儿见面的地方是市中心一家以本埠美食出名的高档会所。这里我曾来过一次,对它的装修风格很是不能苟同,一家本埠的会所,却装修成日式的风格,就连出来迎接我的侍应生,也迈着难看至极的小碎步。
会所上下两层,一楼大厅,二楼包间。一楼说是大厅,其实每个榻榻米周围都会用日式屏风隔开,再加上大盆绿植的遮挡,却也觉得私密。
我被侍应生安排在一个靠窗的座位,这里视野极好,能看得见街头人生百相,却听闻不到一丝尘世的喧嚣,侍应生小声提醒我,如果觉得亮,或是不想被打扰到可以把卷起的竹帘放下来。
我称谢说不用了,我打发他走开后,一个人在座位上等薇薇儿。我看到街头的红男绿女面无表情的从我的眼前经过,我看不到他们眼底的情绪,却看到了蔓延在他们四周的空洞和疲惫。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像我一样的人,活得辛苦,活得累。。
目光随意一瞥,却被钉在原地。
那辆送我到会所的黑色宾利车居然还没有离开,就停在我视线可及的一处角落。我感到一丝疑惑和不安,它,为什么还不走?